晚上七點,大雨傾盆。
一輛藍色的士駛入別墅區。
最後,在一棟別墅門停下。
司機艷羨地看了眼別墅,剛想提醒後面的人一聲,就見到身後遞來幾張紅票子。
「不用找了。」
聲音冷清,甚是果斷。
司機剛接過錢,就聽得「砰」的聲響,車門被關上。
收了錢想走,可司機又想到什麼,偏頭朝窗外看去。
女乘客剛下車,沒撐傘,一件白色及膝連衣裙,磅礴大雨中,襯得身影愈發纖瘦單薄,長黑秀髮與身後垂落,轉眼便被淋得濕透。
在門外亮起的燈光里,她迎着光,步伐平穩,雨幕於她身後飄灑,整個人成了抹暗色剪影。
筆直,堅韌。
本想叫住她的司機,愣愣地看了片刻,眸光微閃,最後還是開車離開。
門口。
摁了門鈴後,楚涼夏靜靜站着。
不到兩分鐘,陳嫂就撐着傘,匆忙開了門。
「大小姐,您回來了。」
見到楚涼夏,陳嫂一邊問候着,一邊走至楚涼夏旁邊,替她撐傘。
「嗯。」
眸底有暗光滑過,楚涼夏淡淡應聲。
陳嫂看她,神色擔憂。
「老爺和夫人都在大廳等着呢。」
跟上楚涼夏的腳步,陳嫂在旁提醒道。
「哦,什麼表情?」
將單肩包取下來,楚涼夏自然地交給陳嫂,問話時卻有些漫不經心。
「挺……」陳嫂猶豫。
「生氣?」楚涼夏掀了掀眼瞼。
「嗯。」陳嫂尷尬點頭。
垂眸,楚涼夏心裏有底。
走過前院用碎石鋪成的小道,兩人來到那棟裝修精美的別墅。
陳嫂收了傘,連忙給她開門。
不曾停留,楚涼夏徑直往裏走。
大廳的長沙發上,坐着一男一女兩人。
男人已過知命之年,仍舊眉目俊朗,氣場攝人,此刻他穿着黑色正裝,濃眉緊鎖,一抹怒意從他眼底迸射出來,冷漠駭人。
楚雲嘯,她的父親。
旁邊女人倒是年輕,明明三十有五,卻嬌嫩如花,美艷動人,簡單一件黑色長裙,身材曲線盡顯,自帶惑人妖艷氣質。
柳如惠,她的後媽。
「爸。」
走近,站在茶几對面,楚涼夏喊了聲。
近乎沒什麼情緒,只是應付而為。
被忽略掉的柳如惠,臉色稍稍一變,繼而卻恢復正常。
「涼夏回來了,沒有帶傘嗎,」起身,朝楚涼夏走來,柳如惠一臉溫婉笑意,直接扶住楚涼夏的手,「過來,先坐。」
說着,又偏頭朝陳嫂看了眼,「去拿條毛巾,給大小姐擦擦。」
陳嫂會意點頭,轉身離開。
「不坐了,」拂開柳如惠的手,楚涼夏眉目清冷,看着楚雲嘯說道,「站着說吧。」
再次被忽視的柳如惠,臉色僵了僵,有些控制不住了。
低眉垂眼間,一抹惱意閃過。
「你媽讓你坐!」
冷然盯着楚涼夏,楚雲嘯端正坐在沙發上,話語帶着命令氣息。
「她不是我媽。」
語調僵硬地回着,楚涼夏靜站着不動。
「楚涼夏!」
冷冷喊出這個名字,楚雲嘯猛然起身,眉宇間怒火更甚。
「她不是我媽。」
楚涼夏一字一頓地重複,神情堅定。
氣氛,瞬間僵持下來。
楚雲嘯的臉色,就在那一剎那,鐵青鐵青的,鋒利的眼神化作冷刀,迎面刮過來。
穩穩立着,楚涼夏抬眼,與之對視,絲毫不讓。
柳如惠站在一側,沒敢插手或勸說。
「我讓你坐!」
半響,楚雲嘯咬着字眼,每個字都猶如泛着冷意。
楚涼夏眉宇舒展。
微頓,她向前一步,從柳如惠前方走過,然後來到一邊的單人沙發旁。
坐下。
端端正正。
水滴順着發梢滴落,滴滴落在沙發上,緩緩漫開,留下一片濕漬。
「不說正事嗎?」
楚涼夏凝眸看向楚雲嘯,態度不卑不亢。
楚雲嘯冷哼一聲。
這時,柳如惠走向楚雲嘯,扯了扯他的胳膊之後,才讓楚雲嘯坐了回去。
陳嫂也過來,將一條干毛巾交給楚涼夏。
楚涼夏接過,搭在頭頂,隨意揉了兩下,便很隨意地收了手。
「封家要求退婚。」
冷冷剜了楚涼夏一眼,楚雲嘯一字一頓出聲,每說一個字,都似是咬着一分怒意。
斂眸,楚涼夏神情不變。
她是接到楚雲嘯的電話,才從電視台趕過來的。
楚雲嘯只說了封家退婚的事,卻沒有說明緣由。
輕輕咬唇,楚涼夏稍作沉思,繼而平靜問,「為什麼?」
「這還需要問嗎?!」
微微抬高聲音,楚雲嘯的語氣冷冽入骨。
楚涼夏蹙眉,「我不知道。」
她一沒偷二沒搶,三沒作風問題四沒交往不乾淨,她怎麼會知道?
再者,封家執意在這時退婚,擺明了會在她身上找茬,楚雲嘯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把被退婚之罪歸咎於她?
「想想你的好親媽!」楚雲嘯神色一狠,「還有你寧願離家出走也要去做的工作!」
一愣,楚涼夏稍有恍然。
她的母親、郎溪苑,乃娛樂圈的老牌影后,十八歲成名至今,所出作品無一不被人誇讚。
然,她生活與事業截然相反,作風敗壞,性情惡劣,品行極差,乃出了名的「大牌」。
最近似是惹了新的醜聞,她工作之餘也時常見到這位影后的新聞。
至於自己——
副業少有人知,另說。主業在電視台做後期工作,普通職員,名氣不大,也不高端,跟所謂軍門豪門毫不搭邊。
細細一想,真若從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