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223年10月26日,陰。
鋼筆在日記本上剛剛寫下了這幾個字,伴隨着一聲尷尬的呲啦聲,缺少墨水的鋼筆在紙面上留下幾道乾澀的印記。
李書雲沉默了三秒,隨後他無奈的捂住了額頭大聲道:「莉莉絲,你又忘記幫我的鋼筆裝墨水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了過來,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子急匆匆的推開門,看着李書雲結結巴巴道:「抱抱歉我我忘記了」
李書雲無奈的揮揮手嘆了口氣:「下次注意就好。」
他隨手將那張紙撕掉扔進了紙簍,而後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厚重卷宗,喊住了轉身正欲離去的莉莉絲。
「把十五年前的那起案件剩餘的卷宗送到我桌上。」李書雲一邊說一邊翻開了手裏的卷宗,「速度要快。」
「好好的。」
看着少女離去的背影,李書雲無奈的搖搖頭,作為一個新晉的實習生,莉莉絲的表現還真無愧於實習生的名頭,好在這個少女有一個不錯的臉蛋,就算是作為第九科的花瓶和吉祥物好了。
目送少女離開之後,青年翻開厚重的卷宗,紙張的霉爛味頓時鋪面而來,李書雲皺了皺眉頭,習慣性的將身子陷在了沙發椅中,開始翻閱那些泛黃的紙張。
沉浸在雲將手伸向了一旁,卻沒有摸到意料之中的茶杯。
「新到的紅茶,暖暖因為濕氣而寒冷的胃吧。」
一個穿着馬甲和襯衫的男人將茶杯送到了李書雲的手中,他朝着李書雲揚了揚手中的玻璃茶壺,裏面的紅茶在燈光下蕩漾着妖冶的紅色。
「這種見鬼的潮濕天氣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謝謝。」
李書雲對他笑了笑,作為多年的搭檔,亦師亦友的弗瑞曼夏洛克是一個標準的英格蘭老派紳士,這個看上去年輕而又有腔調的金髮男子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已經年滿三十五歲的男人,更沒有人會想到,這個看上去有派頭的紳士竟然是隱藏在倫敦城神秘無比的第九科的檢察官。
「又在看那本卷宗?」
弗瑞曼並未離去,他瞥了一眼李桌上的卷宗,朝着李書雲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李書雲的回答相當耿直,的確,作為帝國專門設置用來應對其他科室無法處理的0類案件的第九科,別名特殊案件調查科的帝國國立第九科一般是沒有什麼事做的,甚至大部分的探員都處於放假的階段。
所以在繁忙的帝國機關中,也只有這麼一個單位能夠如此悠閒的享受下午茶。
弗瑞曼拍了拍李書雲的肩膀走到窗邊,看到窗外陰沉沉的天色不由得嘆了口氣:「該死的雨季,這種天氣一看就讓人開心不起來。」
李書雲無所謂的聳聳肩,對於一個宅男來說,天氣的好壞反正是一件很次要的事情。
「先生,您要的卷宗都在這裏了。」
莉莉絲哼哧哼哧的抱着一堆卷宗走了進來,弗瑞曼連忙放下手中的茶壺,走過去接過了一大堆的卷宗幫忙放在了桌子上,他拍了拍卷宗上的灰塵,對莉莉絲點了點頭笑道:「辛苦你了。」
得到弗瑞曼表揚的莉莉絲高興的仿佛連臉上的小雀斑都亮了,連說話都利索了很多:「不不,你們先忙,有事再叫我。」
看到莉莉絲離開了之後,弗瑞曼對李書雲聳聳肩道:「幹嘛對實習生這麼苛刻,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六個月從實習生跳躍到菁英檢察官。」
「想要在第九科立足,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李書雲伸手翻開了之前的卷宗,頭也沒抬的回應道,「我只是幫她快速成長而已。」
「真是簡單粗暴的關愛。」
正說話間,窗外又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玻璃上很快就模糊一片,一道道雨水的痕跡拉了下來,燈光在上面留下了一片模糊的光影。
弗瑞曼倚靠在沙發上端着紅茶神情悠然:「又是平靜祥和的一天呢。」
倫敦的陰雨天非常常見,尤其是在進入新曆之後,受到魔力潮汐的影響,極端天氣的增多讓倫敦更是成為潮濕的代名詞,從這點來看,這也算是舊時代的一種傳承吧,尤其是在東倫敦,因為魔導工坊興起而導致的繁榮背後,排水設施建設並沒有跟上,因此在高貴的西倫敦人眼中,東倫敦就等同於泥濘和骯髒。
雖然市政廳多次表態要整改東倫敦的面貌,但是低下的行政效率仍然只能讓那些「新貴族」們一邊喝咖啡一邊望洋興嘆。
但是在充斥着藝術氣息的霍克斯頓,這樣的陰雨天反而是那些小年輕們的最愛,尤其是那些二十多歲又沒有一技之長的青年男女,很容易就會把自己幻想成一個懷才不遇的藝術家,而這種天氣,最適合這些藝術家們出來一邊餓着肚子一邊出來扎堆討論藝術,而生活稍微富餘點的,一般在咖啡館點上一杯廉價的速溶咖啡就夠消磨一下午了。
穿着白色長裙的少女捧着一本書坐在了街角的咖啡館裏,泛黃的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密密麻麻的斜體字和花紋仿佛是藝術品,少女纖細的手指輕撫書頁,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黃色的手抄本被輕輕闔上,一隻寬厚的手掌按在了少女白皙的手背,她原本靈動的眼神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仿佛變成了一個失去生命的玩偶。
在迷濛的霧氣中,一個穿着黃色風衣的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少女看着那雪白的白瓷面具,輕聲呢喃道:「先生,您的面具怎麼不摘下來?」
男子輕撫少女的面龐,手指輕柔的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上緩緩遊走。
「孩子,我沒有帶面具。」
不可名狀的鮮血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從少女皮膚上滲出,男子的手指仿佛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將少女的皮膚分割了開來,而更加可怕的是,這個少女仿佛對此事一無所知。
迷霧散去,一聲悽厲的尖叫打破了倫敦城的寂靜。
「帝國國立第九科。」
當李書雲向尖帽子展示自己的證件的時候,似乎全場都安靜了一下,緊接着更大的議論聲讓這個小小的街角仿佛變成了一個熱鬧的鄉下菜市場。
「第九科!竟然是第九科!」
「竟然真的有!我一直以為是那些太陽報的記者們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