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黑。
四周一片黑暗。
夢?噩夢?
為何醒不過來?
常生做夢也沒想到,他不過睡了個午覺而已,竟直接睡死了過去,再也沒醒。
腦子時而清晰時而混沌,像在泥沼里掙扎。
手腳動不了,眼皮掙不開,甚至感覺不到呼吸的存在,最後連意識都變得模糊不堪。
英年早逝?
剛入職在一所大藥房做醫師,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被宣佈落幕,換成誰都要怒髮衝冠。
神智消失之前,常生用盡最後的力氣罵出一句。
槽……槽……槽……
微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響起,形成古怪的回音。
仿佛被回音驚擾,本該沉眠的人,悠悠轉醒。
眼皮很沉,勉強睜開一線,朦朦朧朧的看到有光亮在晃動。
周圍沒有了熟悉的藥材味道,而是遍佈着一種土腥味。
空氣很冷。
風……木……
耳邊傳來一些聲音,隔着很遠,隱約能聽到有人喊着什麼,接着是一陣沙沙的響動。
「風木?喊誰呢。」
神智逐漸清晰,腦子裏的沉重緩緩消失,常生開始積攢力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致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間明亮的堂屋,桌椅家具一應俱全,只是太仿古,沒有一樣常生熟悉的現代東西,連光亮的來源都是一盞樣式古老的油燈。
望着自己映在窗紙上的影子,常生在發愣。
這是穿越了?
看這屋子的構造與擺設,絕對不是小門小戶,至少也是個大戶人家甚至是王侯貴胄。
到什麼地方無所謂,只要有吃有喝就好。
他本是孤兒一個,最擅長的便是四海為家,隨遇而安。
揉了揉麻木的臉,將呆澀的表情揉散,常生翻身而起,緊接着一聲低呼,後腰處一陣刺疼。
完了,腎沒了。
常生是醫科畢業,雖然學得不咋地,但他十分清楚後腰吃疼的位置是什麼地方。
原來不是穿越了,而是被穿刺了……
很快常生發現自己猜錯了,腎還在,只是後腰處多了東西。
「抱劍睡覺?什麼毛病!」
硌腰的東西是一把奇怪的劍,很古樸,沒有刃,劍身上遍佈稜角,材質像是石頭,冷冰冰,碰一下手指頭都跟着發涼。
劍很沉,至少二三十斤,劍柄上刻着『長生』兩個古文字。
「長生劍?」
沒去理睬石頭劍,常生開始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一面銅鏡。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常生一陣恍惚。
果然穿越了。
鏡子裏的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卻更年輕一些,看起來十七八歲,眉目清秀,脖子上掛着一個青色的劍形玉牌。
玉牌小巧,一指長短,上刻『千雲』二字。
這具身體瘦削修長,看似孱弱實則極其健碩,比起常生之前的身體強出太多,只是眼睛有點特殊,白眼仁多,黑眼球少。
「本來就是條鹹魚,還在乎什麼死魚眼呢,這是哪啊……」
對於眼睛,常生倒是不在乎,沒瞎就好。
雖然穿越而來,常生卻沒有原主的絲毫記憶,他開始努力的回憶,不料眼前一黑。
「這是……藥房!」
常生驚奇的發覺,他入職的那座大藥房竟然出現在腦海里,自己能以類似靈魂的狀態行走在藥房當中!
頭頂不再是天棚,而是高高的穹頂,刻畫着陰陽太極的巨大圖案,陰陽魚好似日月般在緩慢的轉動,看起來神秘又震撼。
空蕩蕩的藥房大廳,與之前有所不同。
原本擺在大廳中心的櫃枱是方塊狀,如今卻連接成了圓形。
櫃枱後面的藥架也一樣,圍攏成圓,變成了圓形狀態,就好像一座四四方方的大藥房,被奇異的力量擠壓成了圓形一樣。
常生就站在櫃枱圍攏成的大廳中心,他嘗試着從櫃枱上面翻出去,結果被一股特殊的力量擋了回來。
改變了形狀的藥房裏,常生只能在櫃枱圍攏的區域活動,好在櫃枱里的各種藥品還在,而且數量很多。
「陰陽太極的標誌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刻的,以前可沒有,既然有陰陽太極圖,這裏就叫陰陽藥局好了。」
看着高高的穹頂,常生自言自語。
之前的大藥房也叫做某某藥局,如今這座藥局隨着常生穿越而來,被他以陰陽藥局來命名。
將一盒鈣片抓在手裏,常生心念一動,神魂瞬間離開了藥局空間,重新出現在大屋。
「還好,櫃枱里的藥品不少,種類也夠多,既然拿得出來,到什麼地方都不怕了。」
看着手裏的鈣片,常生終於放心了下來。
身為孤兒所經歷的顛沛流離與居無定所,讓常生早早的明白了求生的道理。
他十分清楚在抵達未知的環境之後,危險的不僅是毒蛇猛獸,還有無處不在的細菌與病毒。
這下好了,一座藥房在手,頓時底氣十足。
得意之際,常生忽然看到門外好像站着人。
屋門半開,垂着珠簾,借着油燈的光亮隱約能看到門外有人影存在,只是一動不動。
有人!
常生暗自一驚,急忙坐回床上,把眼一閉,裝作瞌睡。
等了一會,屋外沒有動靜。
「來人,打水來。」
常生打小膽子就大,既然早晚都要接觸這個陌生的世界,不如早些了解一番。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
常生有些懊惱。
難不成自己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不再裝作瞌睡,常生猛地睜眼,眼前正有一個古典的水杯,捧着水杯的是一個笑盈盈的小丫鬟,旁邊還有一個樂呵呵的小書童。
什麼時候進來的?
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
常生愣了愣,接過水杯就喝。
他也是口渴,結果杯子都倒過來了,一滴水都沒有。
空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