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統籌全局的權利與責任都親手交到了赫敏手中、並確保她的確足以勝任以後,瑪卡自然而然地便一下子閒了下來。
當然,說是「閒」其實也只是相對的。
雖然很多繁雜但卻必要的事情都歸攏到了赫敏、馬克西姆夫人以及三大家族那邊去處理,但在需要瑪卡的戰鬥能力和他那非凡的魔法知識的時候,大家往往還是要來找他請教、或者乾脆直接請他出馬一行的。
不過總的來說,這幾天裏瑪卡他確實是有了不少個人時間。
只可惜, 眼下既是災難當前,又是反攻在即。哪怕確實沒有太多繁冗俗務需要忙碌,他也不可能真清閒得下來。
每當夜色深沉的時候,除了最近大部分時間裏都一直要帶着那具煉金人偶跟在他身邊的莎拉外,也就只有盧娜時不時會來和他一起喝杯戈迪根茶、陪着他胡亂閒聊幾句了。
而除此以外,在大多數閒暇時間裏, 瑪卡也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將他那本魔法手記攤開在桌面上, 然後伏案埋首,不停地寫、寫、寫。
直到某一天,那一張張熟悉的面龐終於又從帳門外出現,而後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來,陳列在了他的桌前。
這些臉龐有的神情肅穆,有的略帶緊張,有的目光堅毅,有的精明內斂……當然,還有像哈利那樣微別着頭將目光的焦點落在別處、至今仍沒有正眼看他的打算的人也在其中。
隨着聚集在營帳里的人數越來越多,哪怕是有無痕伸展咒的擴張,這裏也逐漸顯得擁擠了起來。
到了最後,即便進來的幾乎只有那些與瑪卡本就熟識的人,這裏面也終究是站不下了,於是晚來了幾步的就只能留在了門口外頭。
書桌這邊,這麼多人的到來瑪卡自然是知道的,但即使是正在被那麼多雙眼睛注視着,他提筆寫寫畫畫的動作卻依舊一刻未停。
筆尖蘸着墨水在精製羊皮紙上不斷划過的那獨特的沙沙聲,在安靜的帳內空間裏兀自迴蕩着,不知為何,卻是給在場所有人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然而, 今天大家一大早過來聚集在這裏,顯然不是就為了來這裏尋找什麼安全感的。終於,還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赫敏率先開了口,仿佛帶着些微的惋惜、但卻又無比堅定地將這份靜謐一語擊破。
「瑪卡。」
她沒有再說什麼無謂的廢話,因為她很清楚,瑪卡是肯定明白她與大家一同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的。
……
「嗒。」
大段的文字,最終都在這不起眼的輕輕一頓上告一段落。瑪卡捏着羽毛筆的筆管,任由墨在紙面上順着細密的紋理微微滲開,讓那一點看起來有點兒張牙舞爪。
在這麼停了停之後,他才隨手一撒將筆放開,在那支羽毛筆緩緩飛向墨水瓶去的同時,將頭來了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發現,「噢!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認識了這麼多人啦?」
一股淡淡的、奇怪的成就感忽然包裹了他,讓他感到有點滿足。
「時間到了嗎?」
當視線在人群中稍稍掃過之後,瑪卡的目光重新匯聚到了赫敏的身上,而後他就這樣問了一句。
眼前的赫敏聞言,當即便回道:
「與其說是『時間到了』,倒不如說是——是的, 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真是一個好消息,」瑪卡笑了笑,「比我預計中的還要更快一些。」
聽到他這句話,赫敏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很輕微地「哼」了一聲,也不知是單純的敷衍,還是仍有別的什麼意思。
瑪卡沒去深究,而是合上手記拿在手裏,然後退開椅子起身繞過書桌,一步步來到了眾人身前。
大家的視線,也便隨着他的動作微微移動,直至他在哈利的跟前驀地站定。
「感覺還好嗎?看起來,恢復得不錯。」瑪卡看着哈利說道。
之前在德國東部防線與海爾波那一戰,哈利受了不輕的傷,甚至因為海爾波那特殊的魔法,還在傷口中留下了不易根除的隱患。
好在回來之後恰巧遇上瑪卡自冰棺中甦醒,同樣憑藉着對靈魂規則的深入研究,順手清除了他的傷勢隱患。
聽得瑪卡站在自己面前開口詢問,哈利終於還是轉過頭來看了看他,而後也和剛才的赫敏一樣不輕不重地哼哼了一聲,算是給了個回答。
當然了,瑪卡其實也並不需要哈利的親口回復。後者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不光是成功掌握了靈魂規則的他,就連前幾日剛來的那群「活屍朋友們」,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在略點了點頭後,也不管哈利仍在那裏保持着有些微妙的彆扭姿勢,瑪卡又往旁邊走了兩步,來到了維莉的身前。
「布洛瓦先生那邊,有什麼回應嗎?」他低頭問道。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維莉也正抬頭看着他。見他問起自己的父親,這位銀髮的少女當即便搖了搖頭,然後扯了扯有些擋視野的寬大帽檐開口道:「父親說,他準備去克羅地亞的莊園度個假。」
「我明白了。」瑪卡恍然地微微頷首。
他確實明白了,那位仍正值壯年的布洛瓦先生,大概是終於徹底決定要將家主的位子讓給眼前這個女兒了。只是那位對女兒無比寵溺的父親到底是不放心,所以依舊保留着家主之位,而讓老管家繼續輔佐着維莉接手一個暫時沒了自己左右的偌大家族。
甚至瑪卡覺得,連他那句度假的話都是假的,指不定這會兒就正在哪個地方貓着暗暗偷看呢!
他這麼想着,又再向旁邊走了幾步,並來到了一道……不,是兩道,稍微有那麼些眼生的身影面前。
「格歐費茵小姐?」
「有什麼問題嗎?」左邊的薩芬娜毫不猶豫地瞪了他一眼,「還是說,我們姐妹在你眼中太過渺小,甚至沒給你留下什麼印象,所以都不記得了?」
站在她旁邊的厄休拉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定定地看着瑪卡。
「怎麼會呢?」瑪卡又笑了笑,搖着頭道,「就算我眼睛瞎了,也不至於認不出你們——尤其是你,薩芬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