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浸入一片黑暗之中。
如同溺水,卻讓人感到淺淺的安心。
動彈不得,沉入黑暗,沒有光。但是,並不害怕。
我是在做夢嗎?夢中身邊似乎纏繞着淡淡的,棉花糖般的香氣,令人安心。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如果是的話,那一覺不醒也許是件舒服的事。
可是,耳邊卻傳來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喚。
「不要死!」
當這句話浮現在腦海的時候,夜盺赫然睜開了雙眼。
一瞬間感到有兩道刺穿到大腦深處的強烈白光,他只好將眼睛閉上。不久後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睜開,只見五顏六色的光影在眼前飛舞。
他眨了眨眼,這些光影化為液體不斷湧出,才發現這些是眼淚。
原來我是在哭泣,是為了什麼?
一種深沉的失落感所造成的悲痛殘留在胸口深處,腦海里似乎仍有不知是誰發出的細微叫喚在迴響,那是簡單的兩個字。
「去死。」
深入骨髓的寒意襲來,恐懼取代了失落。
夜盺徹底清醒,首先對自己仍存有意識這一點感到震驚,其次是條件反射地想要跳起——身體卻因為完全使不上力氣而不聽使喚。
僅僅只是抬起右手放到胸前的小動作,就讓他滿頭是汗。
撫摸胸口,有種微妙的觸感……沒有被刺穿的傷痕……沒有,肌膚就連一點破開的痕跡都沒有。但是,感覺到疼痛,仿佛疼痛被鐵鏈鎖在身體裏一樣。
我,死了嗎?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夜盺只感到全身發冷,強烈的嘔吐感涌到咽喉,難受的想吐。
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麼溫柔的婉婉會像是變了個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病嬌?
我拒絕了她,所以就通往柴刀結局。嗚哇,這又不是《日在校園》……或許是這些日子玩的美少女文字遊戲太多,夜盺的思維方式明顯走歪。
呼……驚魂未定的他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很清楚越是着急就越解決不了問題,不明所以的事情太多,絞盡腦汁去思考也得不到答案,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想。
暫且將婉婉的事置於腦後,繼續鑽牛角尖也只是徒增煩惱。
話說回來,我這是在哪?醫院的話空氣又未免太過清新,沒有一點消毒水味。
夜盺眨了眨眼,定神一看。潔淨的天花板上垂吊着一盞銀白色的水晶燈,結晶閃耀淡淡的光輝照耀室內。原來如此,剛醒來就被亮瞎是這玩意搞的鬼。
勉強的抬起上半身,夜盺將視線往周圍掃了一遍。
這是一間將近十坪大的寬敞房間,類似於歐式建築,甚至比婉婉家還要豪華。
四周的牆壁上嵌入各式各樣金色的花紋,牆壁上有着奇奇怪怪的繪畫,不過繪畫這種東西不是有人說越看不懂就越值錢嗎?
往右望去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白色的蕾絲紗簾和天藍色的絨簾將外面的風景遮掩。
往左看去是一排排實木書架,將三分之二的空間塞滿。架上數不清的書籍整齊排列,藏書量多的有些嚇人,所以這裏是圖書館嗎?
至於我在哪?我正躺在一張大的過分的床……當視線挪到自己附近時,夜盺呆住了。
讓他停止思考的原因不是棉被有如天使羽毛般的觸感,而是在他身旁正躺着一位天使。
恍若天使般的美少女恬靜地閉上雙眼,可愛的小手揪住夜盺的衣角。她穿着如同睡衣般的白紗長裙,淡得近乎純白的金色長髮順滑地延伸到纖細柔軟的腰間。
冰雪般潔淨的娃娃臉顯得有些稚嫩,介於小女孩與少女之間。小巧玲瓏的鼻子微微一動,飽滿的櫻色唇瓣一張一合。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起來都是這麼的融洽,美好。
看着她的睡顏,夜盺渾然不覺時間一點點流逝。靜靜地聽着女孩細微如絲的鼾聲,先前的煩躁與恐慌情緒悄然散去,莫名的感到安心。
不冷嗎?想着為女孩蓋上被子,但夜盺因疼痛而顫抖的手還是不經意間觸動到女孩的肩膀。下一刻,他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揪住,全身動彈不得。
「誰。」
驚醒的女孩睜開了雙眼,黃金色的瞳孔閃過一道凌冽的寒光。
恐懼與死亡輕輕地觸摸夜盺的胸口,仿佛這裏隨時會被人再次刺穿。
——好險窒息般的殺意只是一瞬間。
「原來是你呀……嘸~還以為是入侵者,嚇到我了……好睏。」
仿佛從高貴冷艷的波斯貓變成慵懶可愛的小奶貓,女孩犯困的打哈欠。
喂!被嚇到的那個人是我才對吧!姑娘你的起床氣要不要這麼大?夜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這種感覺真是不想體驗第三遍。
女孩睡眼朦朧的望着夜盺,歪着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夜盺。呃,你呢?」
「盺~視不可名貌的意思嗎?不錯的名字嘛~我的話,嗯,你叫我帕妮詩就可以喔。」
自稱是帕妮詩的金髮女孩露出純真的笑容,臉頰還有點嬰兒肥。
看着她的笑容,夜盺屏住了呼吸。一切都那麼真實,一切都充滿幻想,如果有人說這裏是天堂,那我也信了,畢竟這麼可愛的天使除了佐奈以外,夜盺還是第一次見。
沉默了片刻,坐直身體,夜盺轉頭認真地注視帕妮詩不可思議的金色眼眸。
「請問,我還活着嗎?」
他很清楚,自己受到的是致命傷,心臟被婉婉給刺穿……這樣還能活下去只有兩種可能性。我特喵要麼是穿越了,要麼就是重生了!
帕妮詩昂起頭來,小手放在自己胸前,一臉驕傲。
「沒錯,是我把你弄成死不掉的狀態~!拜託,好不容易活過來,能不能不要擺着一副面癱臉,明明長得這麼可愛,露出點開心的表情嘛!」
「……謝謝你救了我。」
第一次被人夸可愛的夜盺抽了抽嘴角,無聲地笑笑。
「你反應這麼平淡的話,我會感覺很難過!」
真是看着就讓人生氣的笑容,帕妮詩有點小情緒。
「救你還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至少你現在還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