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到晚上七點是收銀高峰期，這個時候是大家正好下班，過來買菜或者日用品的人會明顯增多，每個收銀台都排了長長的隊，水涼加快他速度的同時儘量讓他的表情溫和一點，不冷淡也不笑得過分張揚，希望可以給排隊的顧客帶來一絲暖意，安撫他們長時間等待的焦躁感。

    七點剛過，長長的隊伍已經沒有了，只有零星幾個人散落在各個收銀台前，水涼長長地舒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臉，保持同一個表情久了都有點僵硬了。不過他還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可以做好他的工作以外帶給別人屬於他的溫暖，這大概是他人生中對社會來說最有價值的事了吧。

    水涼很喜歡喝熱水，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像是在抗議他的名字一樣。他有一個保溫杯，500毫升的，不保溫了再買一個一樣的替上。每次沒人的時候，他都會拿出放在底下隔層上的杯子喝水，然後去上廁所，大概是他打發時間最好的事了，除了想季先生以外。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逢高峰期、節假日或者活動日，他得一直守着收銀台結賬，幾乎不能喝水，因為他這時沒有上廁所的時間。

    水涼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水，但還是有一點被燙到了，他卻笑得更深了，眼睛都眯成彎彎的縫，露出了他的一顆小虎牙。是啊，有點燙，但是很溫暖啊，不過下次他還是要小心點，這樣的溫暖是會痛的。

    水涼收好杯子，去了趟衛生間，等他回來的時候，看上去很精神，他簡單地用水洗了個臉提提神。這家超市處在的購物廣場的底下，在冬天他最喜歡整棟樓的中央空調之外，就是衛生間的水龍頭放出的溫的水，真是全方面的溫暖着每個人。

    重新回到收銀台的水涼目光一直盯着超市裏面，他看搜索季先生的身影。超市很大，還分了兩層，生鮮蔬菜食物什麼的是和日化衣服家電之類的是分開的，而收銀這層在最底下，恰好是食物區，每次季先生挑蔬菜水果的時候，他都可以看見。

    水涼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觀察着季先生的一舉一動，甚至在離得近的時候能看清季先生的一蹙一顰。在每次下班之後水涼會去超市里買些東西，如果還有季先生買過的蔬菜，他會想像着季先生的樣子買下一些，回家之後給自己做上一份宵夜，吃着一樣的食物，讓他有一種一起買菜一起回家吃飯一起生活的錯覺。

    有好些時候，水涼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季先生，他怕自己最後會發瘋。可是每次拒絕思念的時候，情感會更加洶湧，滿到要溢出來，最後乾脆放任自己暗戀，反正沒有結果之後終究會死了心，又何必太着急。

    水涼收回了他搜索的目光，他沒有看到季先生的身影，時間晚加上他在離出口最遠的位置導致一般這個時候沒有什麼人結賬，他開始任自己胡思亂想，怎麼偏偏今天沒有來呢？他想要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就是能在結賬時多看幾眼，或者一不小心能夠感受到季先生指尖的餘溫，雖然他也沒過過生日。

    「你好，這裏可以結賬嗎？」季清元是知道面前這個收銀員的，給他不一樣的感覺，很舒服，而且長得很可愛呢，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是很有精神的狀態，頭一次看到他耷拉着腦袋的樣子，他還以為他下班了呢。

    「哦，可以的，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水涼抬起頭就看到他念了一天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那種頓時有了主心骨的感覺真是不錯，「請問有會員卡嗎？」

    「沒有呢，不過每次不都是刷你的嗎？這次不能用了嗎？」季清元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對其他顧客是什麼樣的，但是他知道每次對着他，眼前這個小人都會異常的高興，還帶着一絲窘迫的感覺，應該是與眾不同的吧，他突然起了興趣想試試看他的猜測對不對，這不像平時的他，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都是他。

    「可…可以的，只是我以為季先生會辦理的，季先生每次都會買上很多東西，辦張會員卡會有優惠的，積分還有獎品可拿呢。」水涼有些許不知所措，他能感覺到季先生今天的語氣和平時的感覺不一樣，他只能老實說出他的想法。

    「那就用你的，至於獎品什麼的，你去領吧，就當作是我回你給我會員卡用的禮物。」季清元的話說的漫不經心卻又絲絲入扣，撩撥着水涼的內心。

    「不用的，不用的，只是舉手之勞，如果領到獎品我會帶給你，在你下次來的時候，我一直在這個收銀台，上晚班。」

    季清元看着眼前擺手拒絕的少年，手足無措的樣子配上那張白皙清秀的臉龐，真是賞心悅目啊，不過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趣了？還挺不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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