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後,雲傾華也再無心留在侯府,於是跟端定侯夫人提出先行告辭。 端定侯夫人只是象徵性的稍作挽留,便也就放行了。
走出侯府的那一刻,太陽已經偏離了正中,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烈的時候。
雲傾華抬頭斜睨了一下天邊,眼睛被斜射得睜不開,眼前一暈。她用手擋了擋,才發覺掌心黏糊糊的,竟全是汗水。
從進入這個府邸,被和夫人刁難,到敬酒,到踹人,再到最後申辯自救,仿佛打了一場又一場的仗似的,早已精疲力竭,汗水濕了貼身的衣物。
可是看着侯府門前的車水馬龍,那堆擠的毫無空隙的馬車,竟還沒有一輛離開。再側耳靜聽府里的動靜,似乎又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絲竹之聲,宴會還在繼續。
仔細算來,從進府到離開,也不過才過了兩個時辰而已。
兩個時辰,就跟兩天一樣漫長。
「大小姐,咱們就這麼中途離開,會不會不太好?」朝春擔憂的問道。
雲傾華無力的搖了搖頭,「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端定侯夫人沒必要再留着我了。再不回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呢!」
「目的?」朝春不解,「什麼目的?」
雲傾華不答,吩咐道:「去讓雲甲把馬車趕過來吧!我想回去休息。」
「哦!好。」朝春蹬蹬的跑去了。
雲傾華回頭,望着端定侯府的大門,還是跟來時的一樣,威武,大氣。只是換了兩個守門人而已。頭頂的牌匾在陽光的折射下,燙金的「端定侯府」四字熠熠生輝,比她身上的波光粼粼還閃亮。
馬車來了,雲傾華回頭,邁步走了過去,榻上腳蹬,彎腰走了進去。馬車裏陰涼,雲傾華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朝春也跟着走了進來,在雲傾華一側坐下。
「走吧!」
雲甲應了聲,揚鞭準備駕馬前行。
「等等。」
突然的聲音傳來,止住了幾人的去路。
朝春掀開車門,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攔路的小廝穿的是端定侯府的服飾,手裏提着一個食盒。行至雲傾華的馬車前,笑道:「雲小姐,這是我家夫人送您的一點水果點心。夫人說沒能好好招待小姐,甚是過意不去,特備了賠禮,都是侯府特有的稀罕東西,還望雲小姐莫計較。」
雲傾華朝朝春看了一眼,朝春會意的接過東西。
「替我謝謝夫人,非夫人照顧不周,是傾華身子不濟,倒是給夫人添了麻煩。」
「是,小的一定把話帶到。」小廝又遞過來一物,說:「這是早上荊二少爺做的百花爭艷,二少爺說雲小姐也算是他的知音。此畫便是贈與小姐,以作紀念。」
雲傾華嘴角一笑,荊瀝安這是提醒她,他們曾經互相包庇,幹過殺人防火之事嘍!
嗯,只有殺人,沒有放火。而且,殺的人也沒死。
「替我謝謝荊二少爺,他日有機會,在與他討論畫技。」
那小廝一曲身,道:「那小的就不打擾雲小姐歸程了,小的告退。」
雲傾華也點點頭,等小廝離開了,才吩咐雲甲趕着馬車離開。
朝春打開了食盒,看到上面一層點心覺得沒什麼,可是打開第二層一看,不禁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果?」
顏色顯白,又夾有青色。呈橢圓形狀,有個小拳頭那麼大。
雲傾華看了看,說:「是人參果。」
「人參果?」朝春驚奇,「這世上還有這種水果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這種果十分稀罕,富貴人家也不一定能吃到,可能是宮裏賜的吧!」
朝春高興道:「宮裏賜的東西,夫人竟然送給了小姐。看來今天小姐的表現,肯定是得了夫人的青睞。不然,怎麼會把宮裏賜的東西賞給了小姐。」
雲傾華頭靠着車壁,透過抖動的車窗縫隙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穿着普通的衣裳,梳普通的髮髻,過着普通的生活。
這種生活,很平靜。
端定侯夫人送她人參果,並非出於對她的青睞。她是在告訴她,她認為稀罕的東西,在侯府的眼裏,隨隨便便就可以送人。她和侯府的身份天差地別,和她兒子,更是有緣無分,識相的就別再糾纏。
只是可笑,她和端木凌婚約早已解除,沒有任何關係,又何來的糾纏一說。難道就憑他做了幾回她閨中的梁上君子,就認定她糾纏於他嗎?
罷了,反正應趙涼奕的要求,她離開京城是既定的事實。再追究這些是是非非,又還有什麼意義。
馬車到了雲府門口停下,雲傾華下了車,朝春拿了東西跟在身後。
雲老夫人很詫異,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莫不是在侯府惹了什麼麻煩?
疑惑不得解,趕緊找了孫女過去問話。所以雲傾華剛回到府里,坐都來不及坐,水也沒喝上一口,又被招去了松園。
「孫女並沒有惹什麼禍,只是覺得身體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回來了。為不顯失禮,所以姨娘和三妹還留在侯府。」雲傾華如是說道。
雲老夫人還是不信,「真的?」
雲傾華點頭,「真的。」將手中的食盒遞過去,說,「這是孫女回來時,端定侯夫人讓帶的一些點心和水果,讓我帶回來送給奶奶,要您保重身體。」
「真的啊?」雲老夫人眼睛一亮,沒想到她活了一輩子,竟然還有人記得她。而且還是有誥命的端定侯夫人。「夫人真是客氣。」
又說了一會,雲老夫人在確認雲傾華提前回來真不是因為闖禍之後,才放她回去休息。
她這邊剛應付完,回到迎朝閣,又被冬晚拉着問東問西。「侯府大嗎?漂亮嗎?」
「今天人是不是很多,那些小姐少爺是不是都很漂亮英俊?」
「吃的東西是不是都很精貴,是不是很氣派?」
「大小姐,你的衣裳是不是讓人眼前一亮,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啊!」
……
雲傾華喝完一杯茶,聽着冬晚的聒噪,一個頭兩個大。能不能安靜一會啊?她真的很累。
還是朝春懂得察言觀色,「好了冬晚,有什麼事一會再說吧!大小姐很累,讓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