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剛剛下過雨,天地都被澄洗過一遍,空中依舊帶着一層淺淡的水汽,讓整個秀水鎮都蒙上一層朦朧。筆下樂 www.bixiale.com
木棱窗外一樹沾雨梨花楚楚可憐,玉白的花朵輕薄如雲,靜靜地倚在枝頭。
屋內傳來極壓抑脆弱的輕咳,顯然身體的主人已經虛弱至極,就連咳嗽都沒有力氣支撐。
木床之上,厚厚的毛皮被褥覆蓋着薄薄的身軀,一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勉強露在外頭,雙目緊閉,了無生氣。
跛腳的老婆子慢慢踩過潮濕的青苔,不多時屋內傳來了輕聲的交談。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也是個可憐孩子。」
「姜家人實在喪盡天良,孩子又有什麼錯,天生仙骨又有什麼錯。」
年輕的婦人輕聲嘆息,扶着跛腳的老婆子走到了床前。
老人伸手探了探孩子的呼吸,她伸出的手已經枯瘦無比,可若光看那張臉,卻是鶴髮童顏,叫人直覺奇怪。
「只剩一口氣了,求生欲倒是很強,我帶了兩副藥,大的那份藥浴,小的那份煎服,雙管齊下,若是一個時辰內不死,之後就能挺過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婦人鬆了一口氣,看向床上小兒的目光帶着一絲欣慰,「想活就好,想活就好。」
一天前雲嵐將這小孩抱給她的時候,三歲的孩子已經氣若遊絲,渾身綿軟,輕得像是棉花。
白榆在混沌之中被灌下一碗帶着血腥氣的湯藥,又丟進了一鍋熱湯之中,很快冷到骨子裏的痛被炙熱驅散,她也漸漸緩過神來。
她本是仙界天宮的仙君,實力僅次於得天所授的五位上神,卻被金曦上神意外打下誅仙井,勉強靠着法寶拋棄身軀,保全神魂鑽入空間裂縫之中,總算逃脫到了下界的修真界。
姜家乃修真世家,姜七小姐是姜家嫡系子弟的遺腹子,父親在外遇險去世,母親驚知噩耗,胎像不穩,致使孩子剛一出生便斷了生機,誕生之時恰逢白榆的神魂進入下界,意外進入了嬰兒體內。
從此成了姜家一脈的七小姐,從白字輩,名白榆。
母親生下她之後卻因思念成疾,敗壞了身子。
姜七好不容易長到三歲卻被家主夫人意外發現了她所擁有的天生仙骨,起了覬覦之心。
修真界傳聞,擁有天生仙骨之人,必能成仙。
因神魂太過強大被肉|體壓制,三歲的姜七並不靈慧,被強行帶至了密室,慘遭毒手,剔骨之痛,非比尋常。
劇痛之中,渾渾噩噩的白榆終於清醒過來,想起了原本的記憶。
家主夫人用秘術將仙骨轉移給了自己的兒子姜白彥,一個有天生仙骨的家主嫡子是未來少主的不二人選,全族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
孤兒寡母,想要追究也極難,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姜七的母親雲嵐在見到明顯受害的小女兒時幾乎昏厥過去,家主裝模作樣罰了自己的妻子,卻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當她求到姜家長老跟前時,那人卻反勸她木已成舟,仙骨已失,已經換不回來了,到底天生仙骨之人還在姜家,為了家族,為了大局,不如息事寧人。
雲嵐哪裏忍得下這口氣,可她背後無人,又因孕育生產修為倒退,雲家早已在百年前被滅族,只有出嫁女和唯一一個倖存者,少主雲沐。
在發現家主想要滅口之際,雲嵐徹底發怒,逃出姜家,拼死將女兒送至這秀水鎮上,自己卻因重傷不治,一命嗚呼。
怎一個慘字了得。
從一開始,姜七就是白榆,那這因果,白榆也自會找回來。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那位家主夫人打算倒好,也不知道那位小兒子能不能受得住,天生仙骨可不是好拿的。
骨子裏的熾痛和鼻尖的血腥味讓她回過神來,這才發覺這副藥和藥浴有些劍走偏鋒,並非救治溫養之藥。
所謂秘術,是將白榆體內骨骼之中蘊藏的仙骨用至寒至陰的魔藤禁錮封印,在施術抽出被封印的仙骨,只留下一副殘破的凡骨。
失去天生仙骨的身軀宛若漏風的破布娃娃,不光骨頭被至寒之物侵蝕留下隱痛,因施術粗暴,這副身體也極弱。
若是慢慢溫養回來只怕又耗時又耗寶物,這副藥卻是走的以毒攻毒的方子。
藥浴所用的乃是火性的獸血配上烈陽毒蛛、蝕骨蟲、斷續草還有其餘幾種火毒藥材,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意思。
內里灌的湯藥一脈相承,又加了溫補止血的好藥,先破後立,原本骨子裏的寒涼陰冷被炙熱蝕骨所代替,痛楚非常人所能忍。
白榆不是個常人。
她是在誅仙井熬過了千刀萬剮的人,所謂的誅仙井,井中皆是空間縫隙之間形成的罡風,即便是仙軀也會被剮得一刀不剩。
宛若快刀凌遲,刀刀見骨,神魂也會一同湮滅,是為誅仙。
在那無盡的痛苦裏,她只明白了一件事,痛苦從來不是最可怕的東西,最可怕的是在無盡的痛苦裏死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即便是克己守心的仙君,如果死不瞑目,也會心有不甘。
白榆現在有很多因果沒有了結,她必須活下去。
炙骨之痛反倒助長了她的欲望。
是欲望,也是生的希望。
盛滿黑紅渾濁藥水的鐵鍋之中,小人雙目緊閉,渾身顫抖,她的肌肉,骨骼,都在藥力刺激下不斷痙攣抖動,光潔的額頭上沁着一層細密的汗珠,汗水連綴起來順着額角滾落,一路疊着發間和脖頸的汗,匯入湯藥之中。
跛腳老人聽着耳邊咯吱作響的磨牙聲,漫不經心地看着外頭的梨花樹,樹枝隱隱顫動。
年輕的婦人從後頭院子裏拿了毛巾帕子來,一仰頭看着那梨花樹就冷笑一聲,砰得一聲將窗子關上。
「剛下雨,樹上可都是積水,老陳你是要在樹里洗澡嗎。」
樹枝大晃,稀稀拉拉抖落不少梨花瓣。
一灰衣布衫老頭兒從梨花樹上跳下來,瘦長臉兒,沒留鬍子,一雙眼睛精光四溢。
「天可憐見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