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張廷玉入閣三十年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也是臉色煞白,但他畢竟是歷事兩朝的老臣,迭遭宮變大故,毫不遲疑地大步搶出滴水檐下,站在階上厲聲叫道:「誰是驛丞?有馬沒有?走騾也成!」那驛丞連滾帶爬出來,叩頭道:「這是水路驛站,沒有配備馬匹。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不過今晚有送煤人住在後房,卑職見有幾匹走騾……」
「誰聽你嚼老婆舌頭?」張廷玉焦躁得聲音都變了,「快、快快……」那驛丞腳不沾地地奔向後院。頃刻之間便親自拉了兩頭騾子,哭喪着臉說道:「沒有鞍,這光脊樑騾子二位中堂可怎麼騎……」
張廷玉和鄂爾泰什麼話也沒說,兒步下階一人牽了一匹,就着堂屋台階騎了上去。二人互視一眼,一抖僵繩便沖門而出。
張、鄂二府帶來的家人戈什哈護衛親兵一個個不聲不響紛紛離去。
李衛掏出懷表看時,已是戌末亥初時辰,崔評和蹇度剛剛回驛,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真是驚心動魄,對望一眼便進了上房客廳。見李衛身子前傾木然呆坐在安樂椅上。蹇度囁嚅了一下又把話咽了回去。
圓明園在暢春園北,離西直門尚有四十里,原是天正皇帝未即位前,由天熙帝所賞賜下來的園林。
天正帝生性畏熱喜寒,見園東有一大海子,名字也吉利,叫「福海」,便於天正三年下詔,以圓明園為春夏秋三季聽政之所。
園外分列朝署,內設「光明正大」殿,在正殿東側又設「勤政親賢」殿。
張廷玉、鄂爾泰從東城策騾急奔到此約七十餘里,足用了多半個時辰,直到大宮門輦道旁,方翻身下騎,早見洪恩山、趙忠義兩個太監帶着十幾個內侍張着燈,正望眼欲穿地望着南邊。二人將緩繩一丟疾步上前,鄂爾泰問道:「皇上現在哪裏?」
「在杏花春館。」洪恩山答應一聲,只舉着玻璃燈疾步前行,卻不再言語。
鄂爾泰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回去。張廷玉驀地升起一種大事臨頭的不祥之感,來不及轉念,已見允祿、允禮、弘立、弘曉四位老少親王親迎至殿口,都是臉色鐵青。忙和鄂爾泰跪下請安,說道:「萬歲深夜召臣等進宮,不知有何要事面諭?」
「是我們四個王爺會議,為防物議有駭視聽,特矯詔召你們來的。」允祿遲緩地一字一板說道,他素來口齒很流利,就這句話還不知斟酌了多少遍才說出來。
允禮見鄂爾泰、張廷玉愕然相顧,語氣沉重地說道:「萬歲爺已經龍馭上賓——你們進來瞧瞧就知道了。這裏一切我們都沒動。」
張廷玉聽罷,只覺得腿軟身顫,茫然地看一眼鄂爾泰,見他也是臉色雪白如鬼似魅——他們不敢說,也不敢想什麼,賊似的躡腳兒進殿,頓時驚得木雕泥塑一般。
高高的門檻旁便是一灘血,沿着斑斑點點的血漬向前,地下橫陳一具女屍,雙眉緊蹙,秀色如生,只嘴角微翹,淚痕滿面,似乎死前慟哭過一場。
她身上胸前有傷,地下卻沒有血斑。
殿裏別的件事都沒有亂。只一把座椅翻倒在地,案上盤子裏放着一粒紫紅色的藥丸,一眼可辨是道家所煉的「九轉紫金還丹」,大約核桃大小。
御榻前的情景更是驚人,雍正尚自端坐榻上僵死,御榻前淋淋漓漓斑斑點點俱是血漬,凝成血痂。天正皇帝臉頰下有一刀傷,劃痕約在一分許深,肩後有一刀傷,是刺進去的。
可奇怪的是兇器匕首緊緊握在天正帝自己手中,直插心窩!
兩個人如入夢境,湊近俯視這位這些日子還說笑着接見過自己的皇帝,只見他眉目間毫無驚恐憤怒之色,雙唇微翕,似乎臨死前還在說話,慘笑的臉上雙目緊閉。
張廷玉盡力屏氣,使自己鎮定下來。細看時,只見天正帝的左手緊攥,他卻不敢去掰,取過一支蠟燭,照着,才見手裏攥着一隻長命石鎖。
張廷玉正皺眉沉吟不得其解,鄂爾泰在案邊輕聲驚呼:「衡臣,你來看!」張廷玉忙秉燭走過去,只見青玉案上赫然寫着幾個血字:
不許難為此女,厚葬!
兩個人都是日日奉侍於天正帝身側的鼎力重臣,一眼便看出,這字跡千真萬確是天正皇帝以指蘸血的最後手書。
「為情而死!」鄂爾泰輕聲咕噥了一句,看張廷玉時,張廷玉卻咬着牙搖頭道:「萬不可外言。」說着用手指指丹藥,沒再言聲。兩個人使眼色便一同走出殿外。
張廷玉對四個傻子一樣呆站在殿外的王爺道:「請進殿內敘話——洪恩山守住這道門,無論宮人侍衛一概不許偷聽。」
四個王爺依次魚貫而入,象是怕驚動死者似地繞開那個女屍,小心翼翼地跟隨兩位宰相鵠立在殿西南角。
張廷玉的目光在燭光中幽幽跳動,許久才道:「諸位王爺,這裏的情形想必大家都仔細看了,顯然是這個宮嬪弒君。
但皇上聖明仁義,已有血詔不許難為。因此,這裏的事不但不能深究,而且不能張揚。」
他說着,口氣已經變得異常嚴峻,「我們都是飽讀史籍的人,此時正是社稷安危存亡關頭。
廷玉以為第一要務乃是遵先帝遺命,星夜前往乾清宮拆看傳位遺詔,新君即位萬事有恃。
不然,恐有不側之禍!」
允祿聽了說道:「宰相所言極是。不過循例宣讀遺詔,要召齊諸王大臣及功臣之後,是否分頭知會,天明時再來乾清宮會聚宣詔?」
「不能這樣。」鄂爾泰的臉冷峻得象掛了一層霜,「這是非常之變。禮有經亦有權,現在只能從權。現在且將杏花館正殿封了,着侍衛禁錮這裏太監、宮女不准出入。待新君定位,一切按旨意辦理。」
待一切議定,已時交寅初。七個王公貴胄便乘馬趕回紫禁城。此時張廷玉方覺兩股間鑽心疼。
一摸,已被騾背磨得血漬沾衣,看鄂爾泰時,上馬也是攢眉咬牙。卻沒言聲。眾人見他們上馬,一放韁,連同護衛,幾十匹馬立刻消失在寒風冷月的夜色之中。
四位王爺和兩位宰相趕到大內,天色已露晨曦。
早朝進來到軍機處和上書房排號回事和等候鄂爾泰、張廷玉接見的下屬司官,還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