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縣,老王集。
村口的官道上,遠遠走來一個挑扁擔的少年,戴着狗皮帽兒,穿着破補丁棉襖,兩雙棉鞋健步如飛,仿佛會輕功的俠客。
一個箭步,就是數米遠,每個步伐都距離相等。
眨眼兒一晃,便飄來上百米遠近。
如果叫外人瞧見這一幕,定要目瞪口呆,叩首跪拜,以為遇見神仙了。
實際上,這是一種輕身功夫。
八步趕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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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瞧見村口近在咫尺,挑扁擔的少年歇了口氣,腳步緩慢下來。
望着不遠處的村莊,眼底泛起一抹感慨。
他叫王旭東。
十八年前,他穿越到民國九年,成為一個嬰兒,被遺棄在荒郊野外,差點沒被野狗叼走。
幸好,老王集的釀酒老闆王大舉埋大兒子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他,並把他抱養回家,取名「狗剩」,撫養長大。
養到八歲那年,有個少林和尚一空大師,雲遊此地瞧見他眉清目秀,沒讀過書卻談吐不俗,便徵得王大舉同意,把他帶回了少林寺。
從此,便是整整十年。
十年後,王旭東學成歸來,要報答養父養母的再造之恩,也要完成十年前王大舉親口答應他的婚約:「蓋上三間大瓦房,娶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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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老王集,街巷裏的村民們都探頭探腦投來警惕的目光。
「後生,你找誰?」有村民詢問說。
「老拐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狗剩啊,王掌柜家的乾兒子。」王旭東不認生,抬眼打量着熟悉的眉眼,咧嘴一笑。
「狗剩?王掌柜的乾兒子?」
村里圍觀的百姓們一聽,登時認出了王旭東,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狗剩,你咋回來咧?」
「是不是犯了戒,少林寺不要你娃嘞。」
「信球貨,盡瞎胡說,狗剩這是學了武功回來,要做大事咧。」
「你才胡說!甚叫大事?老王集有甚大事?八成就是讓人給趕回來咧。」
「」
王旭東進了村,沒理會七嘴八舌的村民們,徑直走向村中央。
他養父王大舉是老王集的釀酒好手,拿林河水釀的酒水,整個歸德縣都遠近聞名,是老王集妥妥的殷實家庭,所以在老王集村中央,建了一座青磚大瓦房。
「梆梆梆。」
來到王大舉家的正門前,王旭東放下扁擔,深吸口氣上前敲門。
「乾爹,乾娘,我是狗剩,我回來了。」
然而,王旭東叫了幾聲,院裏寂靜無聲,竟是沒人回應,不禁令人詫異。
「沒有人?」
王旭東疑惑,挑起扁擔繞着高牆走到側牆處,放下扁擔,提氣一躍。
只見他兔起鶻落,幾個箭步就爬上了數米高的牆頭。
「啊——」
霎時間,一聲尖叫聲驚起鳥飛。
「怎麼了,怎麼了?」
一個裹着頭巾,穿着青色棉襖的中年婦女,從左耳房走出了院子,然後就瞧見牆頭上趴了個戴狗皮帽兒的陌生人。
而側牆下的茅房裏,隱隱露出半截粉荷色的棉襖衣衫,正是她閨女杏兒的。
「好個賊後生,偷看我閨女上茅房,看我不打死你!」
裹頭巾婦女氣急敗壞,撿起一個柴火棍就扔向牆頭。
「乾娘,不是我,我沒偷看,哎呀,我是狗剩」騎在牆頭上的王旭東,下意識伸手一撈,把扔來的柴火棍穩穩握住,然後呆滯的大腦再次轉動起來,忍不住放聲說道。
「狗剩?」裹頭巾婦女愣住了。
「狗剩哥?」害羞低頭蹲在茅房裏的杏兒,抬起一張眉清目秀的面龐。
「咋咧,咋咧。」就在這時,從左耳房後面窄巷走出來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操着一口腔調濃郁的豫東話說。
來到院子裏,瞧見牆頭上的王旭東,又瞧見側牆茅房裏的粉荷色棉襖,王大舉整個人血壓都飈高了,抄起柴火棍就扔過去。
「王八羔子滴,敢偷看俺閨女上茅房!」
裹頭巾婦女沒攔住,見狀忙提醒大喊,「別打別打,那是俺兒,俺家狗剩回來咧。」
「啥?」王大舉愣住了。
與此同時,騎在牆頭上的王旭東伸手一撈,把這根柴火棍也撈在手中,卻不料腦後惡風撲來,他下意識閃身一躲。
嗖!
半截地瓜從他腦後飛過,扔到了院子裏。
「狗東西,讓你偷看俺姐上茅房!」
王旭東被人前後夾擊,又是騎在牆頭上,一個重心不穩,竟是滑落側牆裏,噗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抬起頭來一瞧
「啊——」
一聲高亢尖銳的尖叫聲傳來。
王旭東連忙閉了眼,「沒看着,啥也沒看着,我真沒看着」
此時,王大舉夫婦全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幕。
「狗日滴王八羔子,你個白眼狼,我讓你看,我讓你看」王大舉血涌腦門,抄起柴火棍就沖了上去。
這回也不管狗剩是誰了,柴火棍朝着王旭東身上仿佛雨點般落下。
裹頭巾婦女抿了抿嘴,沒攔着。
反而走進茅房裏,擋在杏兒身前,讓閨女趕緊提起褲子穿好,方才勸了幾句,「毛他爹,差不多行了,別打了,狗剩也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偷看俺家杏兒上茅房,啥人品!」王大舉回頭罵道,又抄起柴火棍狠狠揍了王旭東幾下,還象徵性的啐了一口。
「你個狗東西,要不是俺從野狗嘴裏把你救下抱回來養大,你龜兒子滴早死球嘍,現在居然恩將仇報,偷看俺家杏兒上茅房,你這個白眼狼,信球貨」
「乾爹,我真沒偷看!」王旭東辯解說,視線從王大舉身上移開,落在藏身裹頭巾婦女身後的杏兒臉上,瞧見她低着頭一言不發,心裏暗暗叫苦。
「杏兒,你相信哥,哥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