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神經病!」
莊其魚驚魂不定地逃離了那一片區域,站在遠處,遠遠地眺望着那邊。
城安局的飛行器正帶着警笛盤旋着降落,有防爆士兵正在不斷地落下去,就像從黑色巨鯨之上墜落的寄生之物一般。
底層的鋼鐵廊橋正在機械生冷的聲音里向着兩旁分開,一波又一波的仿生人涌了出來。
莊其魚神色複雜,正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嚇得他渾身一顫。
轉回頭去,看見方圓那張慣常溫和的臉龐的時候,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媽的,不知道那小子犯什麼病,陸紅繩跳樓自殺了,他跑過來要殺我,簡直他媽有大病。要不是我跑得快,大概都回不來了。」
莊其魚很是委屈的訴着苦。
「他們這樣的人,是這樣的,活得不明不白,卻總想着要找些存在感,做一做英雄。」
方圓撐着傘站在懸街上,很是平靜地說着。
「那,陸紅繩的事呢?」
「你有沒有仔細檢查過那條巷子?」
「附近的底層代碼都檢查過了,確認存在過混沌邏輯,那種優美的邏輯與算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沒有那個邏輯的存在,不過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方圓轉頭看着他。
「也許那段邏輯,就在陳溪午身上。」
「我看過他的資料與信息,他來歷古怪,但是很顯然,是一個與機械化時代格格不入的人,但是從過往的許多事情里,都可以看得出來,他似乎有着一種莫名的助力,在信息化時代,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莊其魚有些興奮。
「而且在他先前動用那個機械劍匣的時候,我的義體系統監測到了好幾種機械信號.....」
方圓什麼都沒有說,仿佛完全提不起興趣一般,只是站在傘下平靜地看着莊其魚。
莊其魚沒有再說下去,狐疑地看着方圓。
「您怎麼看起來......」
方圓也許是在走神,直到莊其魚說了這樣一句話,他有了一個很是明顯的回神動作。
「沒必要了。」
方圓的這句話很是突然。
以至於莊其魚都有些不明所以。
「為什麼?」
「你能夠看出來,星淵科技會看不出來嗎?他們的信息渠道更廣泛。」
方圓輕聲嘆息着。
「當我們沒有能夠趕在星淵科技之前,確定混沌邏輯的所在的時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莊其魚怔怔地站在那裏,就像一條掛了很多年的臘魚。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轉回頭去,看向那片好似水草交錯的鋼鐵廊橋。
他的嗅覺確實比較遲鈍,以至於直到方圓這樣清楚地說出來,他才意識到,為什麼在上城區這裏,會發生這樣一件極為古怪的事。
「他媽的。」
莊其魚目光呆滯,大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罵着娘。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回過頭來。
「那您的意思?」
「東海蓬萊總部那邊已經與星淵科技達成了共識,將會在今年進行合併重組為星淵·蓬萊分公司,派駐地東海州。」
這樣一個極為驚人的消息,便在方圓極為平靜的話語裏透露了出來。
莊其魚神色驚慌,不自覺地向後踉蹌着倒退了幾步。
「一點徵兆也沒有,怎麼會這麼突然?」
「突然嗎?」
哪怕是方圓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些茫然的情緒來。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低聲說道:「其實也不算突然。」
「從星淵政府當代執政官祝青徠被星淵科技架空挾持的那一年開始,一切都已經註定了。」
莊其魚只是站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麼,過了少許,很是謹慎地問道:「那我們之前說過的事。」
方圓收斂了情緒,平靜地說道:「一切作廢。蓬萊最近不會再接收外界之人,甚至會進行大規模的裁員。」
莊其魚怔怔地站在那裏。
那一瞬間,他似乎也明白了陳溪午所說的一百萬對於陸紅繩的重量。
——只是想想會失去,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原來是這樣的。
「您不能這樣,方先生。你不能這樣。」
莊其魚慌張了起來,哀求着看着方圓,很是卑微地乞求着。
「我替你們在清沅做了這麼多事,得罪了太多人,我要是留在這裏,他們會殺了我的。」
方圓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神色平靜。
「抱歉。」
這兩個字也許有誠意,也許沒有誠意。
但無比簡短的回答,毫無疑問,激起了莊其魚的憤怒。
「我們當時說好了的.....」
「你沒有完成你的任務。」
莊其魚死死地看着方圓。
「蓬萊輸了,難道這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但你沒有能夠讓我們贏下來,那麼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莊其魚沉默地看着方圓,至此他才終於發現了那把傘上,烙印着的星淵科技的標識。
有那麼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的荒唐感。
「我不信整個清沅,會奈何不了一個木邯山!」
「沒有意義。一切太遲。」
方圓言簡意賅,似乎也是不想再多說什麼,他當然能夠理解莊其魚的憤怒。
當他站在懸街之上看着那個傘下的男人,而蓬萊的通話響起。
那一瞬間,他又何嘗未曾有過陛下何故先降的感慨呢?
方圓轉過身去。
「蓬萊將會收回在清沅地下街區的一切投入。」
「明天,所有的故事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莊其魚憤怒地叫住了那個傘下的男人。
「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