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到早上時,轉為毛毛細雨。
天空聚集着幾段烏雲,似在醞釀着下一場暴風雨。
秋風蕭瑟、秋雨知寒。
少女撐着雨傘、緩緩行走在行人路邊。
綿綿雨霧裏,少女不疾不徐,緩步從容,似一幅雋永的山水畫。
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駛來。
車內,坐在後排的少年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
本是不經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少年平靜的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縮。
「等等。」
司機猛然踩了剎車。
「少爺,您怎麼了?」司機關心的問道。
少年淡淡道:「腦子有些沉悶,趁着天氣涼爽,我想下去走走,你回去吧。」
話落拿起放在一邊的雨傘,提起書包,打開車門撐傘走了下去。
司機也沒說什麼,少爺從小就獨立,若不是夫人不允許,少爺恐怕會每天坐公交來學校。
在夫人監察不到的地方,少爺會有一些小小的「放縱,」當然,他也不會傻到一五一十的什麼都報告給夫人。
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是做事的最高境界。
不過他必須親眼看到少爺走進校門,才能安心回去,是以驅車以蝸牛的速度跟在後邊。
少年撐傘、步履輕緩走在行人路上。
水泥地上,潛留過一行行腳印,很快就被新一行腳印所覆蓋。
圍牆上,大片的薔薇花藤攀爬着、茂盛的生長着,艷紅的花朵享受着秋雨的滋潤,在最後的時節盡情的綻放。
圍牆下、一前一後走着兩道撐傘的身影。
兩人神奇的維持着相同的步調,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就像一條平行線的首尾兩端,保持着一種莫名的平衡。
走到路口時,前方是紅燈,少女停下了腳步,站在路口安靜的等待着。
不久後,她的身邊落下一道陰影。
風裏送來薔薇花香。
沈又安下意識扭頭。
少年撐着雨傘,瑟瑟秋雨中,是少年淡漠的眉眼。
捏着傘把的手微微握緊,指骨蒼白瘦削。
但是少年沒有扭頭,就仿佛她只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不值得浪費眼神。
沈又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這時旁邊一輛轎車轉彎,路口淺坑裏積聚一灘雨水,車輪無情的碾壓而過,霎時水花四濺。
「小心。」少年猛然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用雨傘抵擋忽然噴濺而來的水花。
沈又安趔趄了一下,路面凹凸不平,踩中了一塊石子,她下意識抓住了少年的衣角,這才防止自己跌倒。
然而她的額頭也猝不及防間、撞到了少年的後背。
那一瞬間,她似乎察覺到少年的身體僵硬住了。
路口的信號燈也在這時默默變成了綠色。
沈又安飛快鬆手,後退了一步,「抱歉。」
少年轉身,靜靜的看了她一眼。
兩把雨傘的邊沿碰到了一起,在濛濛雨霧裏,仿佛構築了一個密閉的世界。
這一瞬間,似乎連時光都靜止了。
似是一瞬、也似是萬年。
少年抿了抿唇,什麼話也沒說,握緊雨傘轉身走上了人行橫道。
沈又安抬眸看了眼融入雨霧裏的背影,秀眉微蹙,抬步走了過去。
過了馬路,再走五六百米,就到學校了。
身邊路過的學生也越來越多,只不過人人都撐着雨傘,匆匆趕路,是以並沒有人注意到走在牆根下一前一後的兩人。
「沈又安。」
沈又安一走進教室,迎接她的就是高雨萼雷達一般的眼神。
這時高雨萼目光不由得落在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柳潤熙身上。
奇怪,這倆人平時是最早到教室的,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
而且還是一前一後,肯定有問題。
沈又安沒理她,徑直走到座位上。
這時冷雲颺提着書包晃進了教室,領口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扣子也沒扣,看起來有種不正經般的慵懶。
不過搭配臉上那抹壞壞的痞笑,讓不少女生都忍不住心臟漏跳了一拍。
高雨萼翻了個白眼,這傢伙校服從來不會正經穿。
冷雲颺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角落裏的沈又安身上,忽然來了句:「昨晚送你的裙子、還喜歡嗎?」
全班霎時一靜。
這群平素最沉穩的學霸、此刻也忍不住內心瘋狂的吃瓜衝動,扭頭朝沈又安望了過去。
冷雲颺這句話可太勁爆了。
昨晚裙子喜歡。
隨便一個詞都是令人想入非非啊。
難道兩人昨晚
這簡直能炸了論壇。
高雨萼愣了愣,猛然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冷雲颺的鼻子:「冷雲颺,你對沈又安做什麼了?」
昨晚她讓司機開車追上去,但是冷雲颺的司機把她們給甩了,她給沈又安打電話沈又安根本不接,搞的她昨晚都沒睡好。
沒想到冷雲颺真這麼畜生,把手都伸到沈又安身上去了。
高雨萼怒不可遏,簡直想衝上去給他一個耳光清醒清醒。
冷雲颺揚了揚眉,笑眯眯的看向沈又安:「你問她嘍。」
這神態、這語氣、可太曖昧了。
古璧塵皺了皺眉,扭頭看向沈又安。
她就好像沒聽見似的,該做什麼做什麼,從頭至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實在是太淡定了。
這就跟一拳頭搭在了棉花上似的,任你費了老大勁,我自巋然不動,老讓人窩火了。
吃瓜群眾也有點捉摸不透了,這到底是有事兒還是沒事兒啊?
但凡沈又安你露出個嬌羞憤怒抑或痛恨的模樣,大家也好有想像的空間啊。
可她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的讓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