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往哪跑啊?」
蘇閒能明顯的感覺到娘親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瞬,抱着他的胳膊也開始發顫。
而父親蘇貴淵,則是臉色猛地煞白。
最後更是僵在原地,連脖子似乎都僵硬了!
「跑,能跑哪兒去?蘇貴淵,平時怎麼沒見你有這麼大的膽子?」
「戶部所有人員都勒令不得跨出半步,你膽子就大!」
「自己找死,又想拖累誰?」
陰冷的聲音帶着怒意,還夾雜着些許的嘲弄。
蘇貴淵僵直的轉過頭,雙眸內滿是恐懼和悲意。
待看到門口一位身形瘦削,脖子卻略微塌陷的男人時,他聲音顫抖。「李……李大人……?」
蘇閒也望去。
來人一身黑色錦袍,如今看起來臉色也煞白一片,其不知端着什麼,雙手上面裹着一層黑布,雙目則是冷冷的朝着蘇貴淵望來。
蘇閒腦海閃過信息。
李協!
照磨所照磨。
父親的頂頭上司。
「何事?哼!」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時候還想跑,跑得了嗎?」
「現如今那些眼睛,雖然還盯着那些大人物,輪不到你我的頭上,但京城是什麼地方?」
「你越跑,死的就越快!」
李協先是嘲弄一句,旋即看了看蘇貴淵身後。
蘇貴淵挪動腳步,堵在娘親身前。
語氣帶着哀求,「李大人,我沒想跑,但此事和他們娘兩扯不上關係,求大人念我們多年同僚的份上,放他們娘兩一馬……」
李協冷笑一聲,怒意越發明顯。
「我放你們一馬,誰放我一馬?」
說着。
他舉了舉雙手。
蘇貴淵表情一愣。
蘇閒也睜着眼睛,好奇望去。
李協從進來的時候,雙手仿佛端着某個東西,被一層黑布蒙着。
但現在對着其一動。
嘩啦……
清脆的鐵鏈聲響起。
黑布也被他的動作一甩,掀開半角。
而這時。
蘇閒才看到對方的胳膊上,那黑色沉重的「鐐銬」!
李大人,已經被拷了。
蘇貴淵顯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神呆滯,訥訥無言。、
好半晌只能吐出了個,「這……這……」
「別廢話!」李協臉上閃過一抹惱怒。
「真以為你能提前跑出來,是機靈?」
「現在你我之所以能在外面走動,是因為牢裏的人太多,官職太高,你我還沒資格擠進去。」
「另外,上面有令,就算有罪,也得繼續辦事。」
「到時案子定了,一起砍了!」
蘇貴淵神情一抖。
蘇閒注意到,娘親也身體一晃,差點被嚇得站不住。
而他自己趁此機會,思緒翻轉。
很快想到更多。
記得曾經看相關記載時,還聽到這麼一樁趣談。
洪武皇帝辦起大案,那是不管官職尊卑,但凡涉及,一應處死。
而因此帶來的效果就是……
短時間內,好些衙門直接就空了。
但為了衙門照常運行。
洪武皇帝就特批,雖然有罪,但事情還得辦。
於是就出現了,帶着鐐銬,先當坐堂官,審問下面的案犯。
完了之後也別歇着。
自己再跪下面,然後再接受上面人的審案。
到頭來……
全是案犯審案犯!
「上面有令!」
突然,李協看了看旁邊,這才喝道:
「因星象之變,陛下欲親自過問此案!」
「此次涉及空印案的所有主事、辦案、以及輔佐之官員,不論官職大小,罪責輕重,凡是參與此案者。」
「立刻將近幾年所見所聞,全都寫成奏本,一應上奏!」
說到這兒,李協的聲音逐漸陰冷。
「若有敢瞞,一經發現,立刻處死!」
蘇貴淵身影一抖。
卻見李協再度往旁邊看了看。
聲音忽然放大,「聽清楚了嗎?」
蘇貴淵立刻點頭。
但就在這時。
一道語速極快,極輕的聲音,迅速傳來。
「該寫什麼不該寫什麼機靈點,上面的意思很清楚,此次定案太大,聖上雖然驚怒,但負責此案也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絕不會讓我大明朝有如此驚天血案發生。」
「再者言……」
「空印案歷朝歷代都是如此,聖上雖然驚怒,但想通了也就通了,定會體諒大家不易,不會濫殺,此事只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千萬不可真的認罪!」
「只需辯解,屆時,自有大人物為此案求情!」
其語速極快,蘇貴淵連忙疑惑看去。
而恰巧就在這時。
「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