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不…不疼。」
「啊——疼!」
臥房內,王智坐在凳子上,赤裸着上身,閉着目,五官扭曲在一起,顯示他此時正在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在他背後的問小娘子皺着秀眉小心的替他清理着傷口,「忍一忍,一會就好了。」
「夫君可以和我說是如何受了這個箭傷的嗎?」
王智選擇替寨子出手,並且沒有乘機下山,這在問小娘子眼裏,都代表着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寨子,接受了她這個妻子的表現。
所以,她想試着了解他,想知道他的過往,融入他的世界。
第二次聽到「夫君」這個稱呼,王二郎一時間有些忘記了背後的疼痛。
最怕的還是來了,不是箭傷這個問題,而是問小娘子對他態度已經產生了變化,她開始帶入到「妻子」這個角色里了。
麻煩了!
王二郎心道不好,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總不能直說我有妻子,對你只是皮肉交易吧,所以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殺了一個大官,這是被他的親兵射的。」
王二郎回答的還算誠實,對待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娘子,說謊可是要遭雷劈的。
「那是個很壞的官嗎?」
問小娘子不知道一個配有親兵的官是怎樣的大官,所以關注點只在這個大官身上。
「很壞!」
想到那個不顧兩路百姓生死,棄城而逃的死太監,王智就氣上心頭,「害死了很多人,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贖罪。」
「是在夫君昏禮的當日殺的嗎?」問小娘子為他敷着藥,有些隨意的問。
王智一時間有些懵,不知道她忽然間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是何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嗯。」
「姐姐應該很傷心吧。」
「姐姐?」
這一聲「姐姐」給王二郎整不會了,她不是只有一個哥哥嗎,這「姐姐」是
「嗯啊,夫君先娶的她,後娶的我,那我自然是要喊她姐姐。」
問小娘子語氣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王智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這個小娘子是一點都不單純好不好,反而心思還特別的細膩。
她應該是看出了自己有意疏遠她,知道問題所在,索性直接攤開了說,表示願意讓出大房正妻位置,甘願做小,把名分給定了,不想讓自己為難。
畢竟這年頭有權有勢的男人三妻四妾太過尋常。
王智默然,這樣,似乎是最合適的解決辦法。
「嗯,她很傷心。」
王智看向窗外,回想起那日她穿着青綠禮服追着自己跌倒在街頭的畫面,心中痛楚,眼睛已經朦朧。
「夫君當尋人回去報個平安,等風頭過去後,回去和姐姐好好過日子。」
問小娘子把他的傷口包好,拿來了衣服輕輕披在了他的身上。
王智回頭,看着她烏黑明亮的眸子,忍不住把她拉進了懷裏。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天色將晚時毛常才終於找對了回程的路,看到了山腳下還在等待他的兄弟。
「大哥,大哥,在這,我們在這!」
一個眼尖的禁軍看到了遠處露出身影的毛常,驚喜大呼出聲。
其餘幾人順着他的指點也看到了毛常,都牽着馬迎了上去。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急死弟兄們了!」
「哈哈哈…我就說大哥肯定能逃出那個殺神的魔掌,你們還不信,看吧!」
「大哥,你是怎麼躲過這一劫的,和兄弟們說說。」
「這個一會說。」毛常看着只有這七個隨他一起叛逃大宋的親兵衛兄弟,並沒有蜈蚣寨的其他人,不由問道:「寨中其他人呢?」
一人回他道:「他們認為你已經死了,決定不等了,都回寨去了,這次他們死了這麼多人,連大當家的都死了,哪裏還敢在此停留。」
「不在也好,省事了。」毛常牽過他自己的馬,跨上馬背道:「走,先下山。」
「哎大哥!」一人看他帶頭走的方向不對,忙喊住他指着另一邊道:「走錯了啊,回寨在那邊。」
毛常只是回頭瞧了一眼就擺手道:「不回去了,和那個殺神做鄰居,指不定哪天咱們就得下去陪老七。」
提到今日死在王智手裏的老七,場面一時間有些悲涼,卻沒有人提給老七報仇。
他們廣陽郡王府本有二十多號親兵衛,都折在那個殺神手裏了,如今只剩他們八個了,還報什麼仇,再報仇怕就是一個不剩全體打包了。
一個騎兵騎上馬跟上,「大哥,那咱們現在去哪?」
「不知道,先下山再說,只要遠離那個殺胚,憑咱們兄弟的武藝和刀槍,去哪沒有咱兄弟的活路。」
毛常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去哪,他只想遠離那個人,越遠越好。
「哎,行,聽大哥的!」
「哎對了,大哥,你還沒說是怎麼從他手底下逃脫的呢?」
這個問題是他們七人都想知道的,畢竟他們今日都穿着甲,在山裏奔跑何其之難,何況是在那個人的追殺下。
毛常隨口道:「沒有逃脫,被他追上了。」
「啊!」
幾人齊齊驚呼出聲,忙詢問後來如何。
「這個殺胚空有一身蠻力,但腦子好像不太好使,我隨便編個理由,說會隨他一統太行山,建立十萬土匪大軍,突破金人防線,援救太原城,他竟然就相信了,就這麼放我走了,哈哈哈」
毛常笑了兩聲發現沒人附和,不免有些尷尬,回頭一看,竟發現他們一個個都皺着眉頭好似在思索着什麼。
半晌過後,一個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哥,這樣好像也不是不行」
有了出頭鳥,剩下的人七嘴八舌的接了上來。
「是啊大哥,咱們兄弟死在他手上其實也不怨他,本身就是我們要殺他,技不如人被殺咱也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