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年過去了,每逢清明,仕林都會到胡記繡莊祭拜,這些年他把繡莊買下來,維持着原貌,時而去那裏小坐。在他的心裏,始終都有着媚娘,那夜,他依然帶着香燭和紙錢,來到繡莊。祭拜完之後,他拿出酒菜,桌上擺了兩杯酒,他腦海里出現了那年和媚娘一起上山賞菊的情景,想着想着不自禁的笑了出來,怎知笑中還有淚水滴落。他一口飲盡杯中酒,又將杯子添滿,連喝了三杯,「媚娘,你可安好,在這亂世之中,只有這裏才能令我得到片刻的安寧,讓我.....讓我再呆一會兒,多呆一會兒......」他臥倒在桌上,眼神迷濛。突然又站立起來,踉蹌的走到內屋,撫摸起媚娘曾經用過的繡架,上面的西湖十景圖已空空如也,仕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席地而坐,身子緊挨着繡架,抱着繡架腿,昏昏沉沉了起來。此時,有個身影走了進來,碧蓮看着已經醉倒的仕林,本想去扶他,可是又遲疑了。
「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忘記媚娘,那我呢?在你心裏可曾有我的位置?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恨你,因為能和你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啊。」說着,她拿起隨身帶來的衣服輕輕的蓋在了仕林身上,抹了抹眼淚就退出去了。第二天,仕林醒來,發現身上的衣服,便起身跑到了客廳,桌上的酒菜已經被收拾乾淨,提籃子也被拿走了,他心裏明白了,回到了家中,見碧蓮正在縫製衣服,心虛又不好意思的打趣道:「喲,做女孩子衣服啊,難道你想再生個女娃兒不成?」碧蓮臉紅道:「哥,你胡說什麼,這個是做給寶山哥的閨女的。」仕林賊笑着,忽然他又沉默了下來,拉起碧蓮的手說:「碧蓮,對不起,昨晚上我......。」碧蓮堵上了他的嘴,微笑着說:「哥,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只要我們一家人能永遠在一起,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以後你不要弄得一塌糊塗的讓我替你收拾就好了,我可是刺史夫人,不是小丫鬟呢。」仕林會心又內疚的笑了。他由衷的感激碧蓮對他的包容。
第二天,碧蓮帶着一些糕點和剛縫製完的衣服坐着轎子來到了城隍山下盧家。
「小媚娘」正在家門口玩丟石子兒,盧大嫂在挑菜葉兒,「月兒,慢慢跑,小心別摔了。」盧大嫂開心的望着女兒。
「哎,娘娘,你看,我的石子兒飛的好遠哦。」
「小蘭,替我把東西交給她們。」
「是,夫人。」碧蓮掀起轎子的窗簾布,看着小清月。
「我可抓住你了,小清月。」小蘭一把抓住了正飛奔的清月。
「小蘭姐姐,娘娘,小蘭姐姐來了。」清月拉着小蘭的手,朝家門口走去。盧大嫂起身迎接,小蘭將東西交給她,只見清月兩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放出異樣的光彩,直盯着碧蓮縫製的衣服,她開心的拿起衣服晃着,高興的跳起來。遠遠的,碧蓮掀開轎簾看着,想起了四年前
四年前
「停轎!」
「是,夫人。」轎夫把轎子放下,丫鬟小蘭掀起了門帘。
「你隨我進去,你們在外面候着。」碧蓮下轎吩咐道。
「是」。
「請問,屋裏有人嗎?」小蘭叫着。
「你們是?」一位婦人出來回答。
「大姐,你好,我們到這裏游賞,一時找不到茶鋪子,想到府上要碗茶水,不知大姐可否行個方便?」碧蓮問道。
「夫人不嫌棄,就請屋裏坐吧,只是這鄉下地方,沒有尚好的茶水,就只有粗茶招待了。」婦人說着便舉杯倒水。
「哪裏,大姐您客氣了。」碧蓮接過茶水輕嘗一口。
「好清新的茶,還有淡淡的香味兒。」
「是山上采的,還算能入口。」婦人說。
忽然,裏屋傳來一陣嬰兒哭聲。
「大姐,屋裏有孩子?」碧蓮詢問。
「是啊,是我的女兒。」
「可否抱來讓我瞧瞧。」
「好啊。」
不一會兒,婦人抱着孩子出來,碧蓮湊近了端詳。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彎彎的眉毛,還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將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碧蓮看着襁褓中的媚娘,心裏已是感慨萬千了。
「夫人誇獎了,小女不才。」
「可有名字了?」碧蓮問道。
「還沒取呢,孩子的爹忙農活還沒回來呢,我們也不是讀書人,想不出什麼好名字,看夫人高貴端莊,想必是書香世家,若夫人不嫌棄,就請夫人為小女娶個名字吧。」
「,就叫她清月吧,她有一雙彎眉,好似天上的月牙兒,希望她將來成為一個清秀脫俗、花容月貌的女兒家。你看怎麼樣?」
其實碧蓮心裏另有想法,『清字含青,月光為白,合起來就是青、白二字,而新月如眉(媚),願媚娘重獲新生後是個清清白白、脫俗秀麗的女孩兒,擺脫前生為妖的苦痛,過着平凡幸福的生活。日後自己也好憑藉這個名字,方便辨認。
「這個名字好,我很喜歡,多謝夫人賜名。」婦人抱着孩子欠身答謝。
「大姐不必多禮,今日到此,也算與你們有緣,這個您收着,當是給孩子的見面禮。」碧蓮拿出兩錠銀元寶交給婦人。
「哎呀,這我怎麼能收,萬萬不可啊。」婦人急忙退還。
「收得收得,多謝大姐的招待,小蘭,我們走吧。」
「是,夫人。」
「哎~~~~,多謝夫人!」婦人在門口遠送着。
思緒切回。
碧蓮暗自說道:「媚娘,希望你永遠這麼開心着。」
旁晚,一家人一起吃飯,丫鬟餵着固安。
「你們知道嗎,我們安兒會背詩了,今天他還背給我聽呢。」姣容說。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昨天在衙門裏背,我們兄弟都聽過了,大家都誇他聰明呢,讓我這個外公啊,可大有面子。」李公甫沾沾自喜的說。
「衙門?你帶他去衙門做什麼?」姣容緊張道。
「去玩玩兒嚒,他可喜歡去呢,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說完立刻捂上嘴,『糟了,露餡了。』
「什麼?還不止去過一次?這么小的孩子你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