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贏的?」李墨魚下意識問道。
安如玉噗嗤一笑:「那個傢伙啊,進寺廟就與人家論道法高低,進道觀就與人比佛法深淺,人家問他是不是找事兒,他還一本正經地說佛道不分家。」
「可我就是喜歡他這般模樣,與人論道時『我落座你就輸』的神采飛揚,還有那副厚顏無恥,我都喜歡,就是這般沒道理。」
她的眼瞳熠熠生輝,道:「那場大雪下,他送給了我一首詩。」
「詩?」李墨魚茫然,「那位不僅是道士、少俠,還是詩人嗎?」
「什麼狗屁詩人,就是偶爾的酸儒罷了。」
安如玉嘴角翹起,低喃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誒,感覺很不錯,尤其是後半句,半緣修道半緣君,他是在暗指遇到了您之後,無論什麼樣的女子,都不能令他動心了嗎?」
李墨魚腦海中已經是一片漿糊,早已方寸大亂,滿頭大汗。
即使是一旁的妙道宗宗主,此刻也是垂首低眉,神色莊重。
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氣場早已覆蓋了全場,李墨魚還能堅持說出上面的話,已經是盡了全力。
屏幕前。
季雲一不小心捏碎了手裏的薯片。
主播塌房了家人們。
你說這李墨魚是文盲吧,她偏偏一聽就能聽出詩詞暗喻。
可你說她不是文盲,她居然不知道這首著名的詩詞出自唐朝詩人元稹之手。
自己的論文題目也出來了。
《關於我的天尊高祖穿越回上古時期當文抄公用後現代詩詞撩魔道妖女而結出的孽緣》
季雲心中瘋狂腹誹。
可臉上卻是面無表情。
不僅僅是他,此刻直播間的彈幕也是空蕩蕩一片。
所有觀看直播的人,心頭都仿若有無數複雜的情愫紛至沓來。
那是淡如絲縷的哀傷,卻沉澱醞釀了千萬年之久,夾雜着歡喜、躊躇、迷茫、思念的追悔莫及。
而這份情愫的源頭,自然也只能是等同金仙,映照諸界的安如玉!
可她究竟在哀傷、悔恨什麼?
後悔在那位身上種下了元胎?
安如玉輕聲道:「我此生最後悔的,便是明明他已經察覺到了我的真實身份,可我卻依舊沒有勇氣與他坦白一切。」
聽到這裏,直播間內的李墨魚悚然一驚,心神一顫地脫口而出:
「您始終沒向他坦白您的真實身份,那反轉元胎的事呢?如果他連元胎也察覺到了,那他豈不是會誤以為」
聲音戛然而止。
安如玉微笑看着她,沒有反駁,只是臉上的笑容似乎淡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她神色寥寥地輕喃着:
「那傢伙很有文采的,不僅會寫詩,還喜歡編故事,不過他總說不是自己寫的,可這樣經典而膾炙人口的詩和故事,我卻從未在他處聽聞。
而在他反覆跟我描繪的武俠故事裏,初出茅廬的笨少俠遇到了相伴一生的江湖女俠。
是俠女,不是妖女。」
她粲然一笑。
「我原本想找個好的時機和他坦白,我總以為我們還會攜手走過下一個八千里,所以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定會有更好的解釋時機,讓我們冰釋前嫌
可當分離的那一天到來,我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原來真的會來不及。
如果還能再見到他,我想告訴他」
八千里路風雨,江湖儘是腌臢。
可我依然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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