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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兒，夙兒。」

    殷首輔哭得像是個兩百斤的胖子。

    殷歌一聽到『夙兒』二字，想起自己和娘親當年做的事情，頓時坐不住了。

    連忙上前，手指輕微顫抖，拍着父親的肩膀，「父親？您這是……」

    齊王與林姿都呆住了。廳中的侍衛也都不再行動，所有人齊齊望着這百年難得一見，從來都是淡定從容、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首輔大人痛哭的模樣。

    唯有妲妲，一臉鄙夷。

    認出來又怎麼樣？早幹嘛去了！

    林姿看着殷首輔捧着的畫像，想起當日妲妲的話，有些猶豫地說，「這不是，妲妲的夫君嗎？」

    妲妲心下一個咯噔，糟了，她都忘了自己當時瞎編了什麼。

    殷首輔滿面淚痕，望向妲妲，「你跟夙兒……」

    妲妲搖頭，直接否認，「老人家，你認錯人了。」

    殷首輔攤開畫像，很是確定，「這就是我的夙兒！那你，就是我的兒媳婦！」

    兒媳婦！殷首輔居然有兒子？

    眾人好奇地伸長脖子，看向畫像，想看看殷首輔的兒子是何模樣，看清畫像的一瞬，頓時有些默了。

    這畫像，看得出臉是臉，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嘴巴是一條線。只能說，是能看出是個人。

    殷歌是場中唯一一個希望殷首輔認錯的人。

    她一聽到妲妲的話，心下合計，開始試圖轉移父親的注意力，「父親，您絕對是認錯了。咱們回去繼續找，一定能找到哥哥的。」

    殷首輔不聽，甩開她的手，手指緊緊地抓住妲妲的手臂，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帶着一絲殷切的希望，問道，「兒媳婦，夙兒……夙兒在哪裏？」

    妲妲一時掙脫不開，順着當時跟太子妃說的話，沒好氣地說，「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死了？五年前就死了？」殷首輔喃喃地重複。

    像是沒聽懂一般，不斷重複着，「死了……」

    整個人如同被抽去精氣神一般，肉眼可見地衰老了下去，原本挺直的腰板也佝僂了下去。

    殷歌聽到這話，心下一喜，面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上前一把推開妲妲，「你胡說什麼呢！」

    「來人，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妖女給我拖下去！」殷歌喊人，想趁着這個機會，將與殷夙有關的人抹殺。

    侍衛剛動，就被殷首輔喝停了。

    殷首輔鬆開妲妲，殷切地說，「孩子，你願意跟我回殷府嗎？做我殷家的少夫人。」

    妲妲趁機抽回已經被握的通紅的手，拒絕了，「我不願意。」

    她對殷家的感觀並不好！

    殷夙成為真神，要歷九千九百九十九劫，這其中，泰半是殷家帶來的。雖然這是他成神的必要歷程，可是，妲妲還是覺得看不過去。

    她語文水平不太好，但她知道『夙』字裏面帶着『歹』，有哪個親爹會為孩子取這種名字的！

    殷首輔繼續邀請，「若是你願意，我也可以為你準備一副嫁妝，為你挑選一個如意郎君。」

    妲妲搖頭，她是真不願意。

    「我要走了。」妲妲說。今日這瓜她吃飽了，再待下去估計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了。這宮裏的每個人，心眼子之多，都跟篩子似的了。

    她想換個地方，再瀟灑瀟灑。

    殷首輔見妲妲一臉厭倦的樣子，向齊王和林姿請求道，「讓妲妲走吧。」

    齊王和林姿對視一眼，他們本來是不會放過殿中的任何一個人的。但殷首輔既然發話了，也只能答應了。

    揮退門口的侍衛，讓妲妲離開。

    妲妲環視了一周宴會廳，高台上，皇帝的屍體血還在流。其他還活着的人有些殷切地看着她，指望她能救她們一命。

    但妲妲一點救人的心思都沒有。

    如果當日她沒有在崖底下將還是太子的皇帝救起，或許，今日都沒有這一茬。但太子府，自然還是會覆滅的。

    早一點，晚一點，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想通這茬。

    妲妲毅然走出宴會廳。

    背影還未被淹沒在夜色中，一道黑影襲來，夾帶妲妲，飛過宮牆。

    殷首輔見狀一驚，他倏然想起皇帝的那些暗衛。

    「快，找些人，將妲妲救回來！我要確認她沒有一點的危險！快啊！」

    齊王向侍衛點頭。侍衛們立刻分批行動起來。

    廳內傳出尖叫聲，很快又轉為安靜。只有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和滿地的鮮血，記錄下剛剛的事情。但屍體很快便被拖走，血液也被打掃乾淨。

    一場轟轟烈烈的宮變，自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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