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函數f(x)的定義域為【0,1】,則函數f(x2)的定義域為?」
白楊看着試卷上的字符,雙眼發直。
啥是定義域?
這些字母又是啥意思?
我高中的時候,真學過這些東西?
他抓了抓頭髮,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
空氣中的粉筆灰在夏末的陽光中纖毫畢現,耳邊迴蕩着沙沙的書寫聲,明媚的色調中,是一個個伏案答題的,年輕的背影。
白楊對眼前的場景並不陌生,它會出現在偶爾刷到的關於青春的短視頻中,它會出現在與老朋友喝酒時閃過的回憶中,也會出現在第二天便記不清楚的夢境中。
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再次置身其中。
置身於十七歲,高二伊始的教室之中。
無法追溯原因,也許是上輩子一生積攢的幸運都用在了此刻...白楊只知道,自己重生了。
從一個滿身枷鎖,疲憊不堪的中年人的身體中掙脫而出,逆流而上,重回到陽光明媚的年代。
眼前這張天書一般的數學試卷根本影響不了白楊的心情,他再一次偷偷掏出手機——不再是那部華為最新的大屏智能機,而是小巧的,有着實體按鍵的諾基亞。
上面的時間顯示:2011年9月1日。
無數的念頭涌了上來。
比特幣才幾美元一個,房價的漲幅遠沒有到達頂點,茅台股票非常便宜,智能機剛剛開始普及,手遊市場稱霸的還是神廟逃亡,14年的世界盃冠軍是德國——
從時光長河的下游逆流而來的信息,在白楊的眼中,就像曾經遙遠的漫天星河突然環繞其身,隨手摘下一顆,便是普通人永遠也無法觸及的機會。
這是重生者的優勢。
毫無疑問,自己可以輕易的賺到上輩子拼盡全力也賺不到的錢,過上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
夢寐以求...
白楊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一聲。
哪怕重生了,自己還是改不了前世的慣性,任何事情都先考慮錢...但是,在被生活磨平之前,人真正夢寐以求的,也許是那些金錢買不到的東西。
側腰突然被戳了一下,白楊聽到耳邊傳來緊張的聲音。
「笑什麼?老班盯着你呢!」
白楊望向講台,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眼睛。
對方那倔強的,用幾縷刻意留長的頭髮勉強遮住的光滑頭頂喚起了記憶中原本已經模糊的面容...這是高二之後,理科班的班主任。
氣場很強,眼神很兇,再對視兩眼估計粉筆頭就扔過來了。
白楊決定暫避鋒芒。
於是他轉頭望向旁邊提醒自己的男生。
粗眉毛,大鼻頭,眼珠子不安分的亂瞥,身體卻努力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答題的姿態。
「李陽?」
這張臉雖然比印象中青澀太多,但是白楊可太熟悉了,重生的前幾天,他還在和對方微信視頻,用各自的爛事下酒,把自己灌了個爛醉。
「別說話!我可不想分班第一天挨訓!」
李陽直接結束了話題,這個年齡段,老師的權威足以鎮壓少年們絕大部分的躁動。
於是白楊也安靜了下來,默默巡視着教室,以及那些對他而言太過於年輕的面孔。
白楊不是一個記憶力好的人,高中畢業之後,教室中的人絕大部分都沒有再見過面,所以過了十多年,他看到的大部分只有陌生...無論是名字還是相貌,他都不記得了。
人生就是這樣,擦肩而過的人,甚至無法在記憶中留下任何痕跡。
數學試卷是做不下去了,在鈴聲響起的時候,白楊草草的填了選擇題,表示對重生以來的第一張試卷的尊重。
「終於結束了!」
旁邊的李陽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眉飛色舞起來,「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班主任?開學第一天直接考試?」
「雖然只考了數理化,但是我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兩年的水深火熱了!」
白楊笑而不語。
「你還笑得出來?」李陽瞥了他一眼,「我可是看到了,你數學幾乎交了白卷,這可不是你的風格...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白楊眉頭一挑:「哪件事?」
「別裝。」李陽搖頭晃腦:「上午我可聽到了,肖貞貞和你約了晚上田徑場。」
「真該死啊,才過了一個暑假,你居然要脫單了!」
白楊愣住。
肖貞貞...好久遠的名字。
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一幀一幀的畫面在眼前閃現。
沒有哪個男生會忘記自己的初戀,而白楊的初戀,就是肖貞貞。
哪怕這段初戀,只持續了一天。
肖貞貞是白楊的初中同學,一起考入向東縣一中,她有着很符合這個年紀的可愛清純臉龐,也有着十分不符合這個年紀的胸懷,直到很久以後,白楊才能夠在談笑中說出對這個時候的她的評價。
童顏巨乳。
毫無疑問,年輕的白楊喜歡這種類型。
初中時候還好,到了高中情竇初開,白楊第一次感受到了暗戀的滋味,可惜肖貞貞高一就交了男朋友,暗戀只能藏在心中,直到高二開學,聽聞她和男朋友在暑假分手,白楊才敢鼓起勇氣表白——
白楊清晰的記得這一天,高二開學的第一天夜晚,他和肖貞貞漫步在田徑場,對方終於羞澀的答應了自己的表白,他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也第一次被打。
被肖貞貞的前男友。
那時來自農村,而又年少的他哪裏應付得來這種事情,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於是第二天,肖貞貞提出了分手。
哪怕沒有明說,但是白楊知道,她不喜歡太老實的男生。
白楊曾經就是那個老實男生,他害怕打架被學校知道,害怕家人擔心,害怕自己的前途受到影響,只能將憤怒轉為學習的動力,認定學習才能夠脫離這個環境的唯一途徑,於是接下來的兩年白楊幾乎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