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那天發生的事,兩人都有些唏噓,李行歡至今也沒想清楚,為何一向謹慎小心的自己,會冒着天大的風險,在重重暗衛搜捕的情況下,將女人藏了起來。
而女人也覺得有些好笑,相處了半個月,她對李行歡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早就明白眼前這名少年嘴硬心軟,有賊心而沒賊膽,而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調戲一下少年。
「你忍心嗎?」
女人眨巴着眼,一臉無辜,果然,李行歡瞬間就沒了脾氣。
「不行,這裏不安全,你必須立刻離開!」
李行歡咬了咬牙,便要拉着女人離開,他的臉上雖是無奈,眼中卻閃過一絲果決,「暗夜司的人都長了一個狗鼻子,更何況我早就被他們盯上了,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會找到這裏來!」
女人的心中涌過一絲感動,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李行歡一拉之下沒有拉動,不由轉過頭來,投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好了,今天就不調戲你了!」無視李行歡一臉的惱怒,女人伸出手在他臉上捏了捏,一聲輕笑,「真當姐姐沒有一點準備嗎?」
說着,她不知從哪裏摸出了幾枚銅製的腰牌,在李行歡眼前晃了晃。
李行歡從女人手中奪過腰牌,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待看清腰牌上刻着的飛魚圖案,以及數點乾涸的血漬,不由瞳孔一縮。
「這是暗衛的身份腰牌?你把附近的幾名暗衛都殺了?」
李行歡不笨,當即就明白了女人想向他表達的意思,臉上卻還是閃過一絲吃驚,他沒有想到女人竟然如此大膽。
女人嬌笑不已,眼中卻儘是戲謔。
李行歡頓時又惱怒起來,自己為這女人操碎了心,她卻還在這裏沒心沒肺的等着看自己笑話,合着自己剛才的舉動,都是那麼的多餘。
「不對!」然而片刻後他面色又是一變,「即使你殺了這幾名暗衛,最多也只能拖延三個時辰,而三個時辰後,暗夜司的人還是會找到這裏……」
李行歡忽然直直地看着女人,「所以你是要走了,這次來,也是為了和我告別,對不對?」
女人笑容收斂,並不否認,臉上也沒有絲毫意外,她早就知道以李行歡的聰明,遲早都能猜到自己的用意。
「你就不能笨一點嗎?」
女人輕嘆,摸了摸李行歡的頭,雖然依舊在笑,臉上卻多了幾分落寞。
李行歡苦笑,也不再計較女人的舉動。
雖然他早就明白遲早會有這一天,然而真到了分別的時候,心中卻還是難免有些不舍。
「對了!」女人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讓我教你武功嗎?」
李行歡苦笑搖頭,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你不是早就試過了嗎,我氣海漏了個洞,根本就存不住半分氣機!」
早在第一次聽說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着一些高來高去的武學高手時,李行歡就動了習武的念頭,在與女人相遇,並見識過她隔着數丈遠一掌熄滅燭火的本事後,這個念頭就變成了行動。
然而無奈的是,他的身體有缺,根本無法習練任何內家功法,這件事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
「莫非……」
看着女人的表情,李行歡心頭狂跳,隱隱猜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女人從懷中取出一張有些泛黃的捲軸,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是我在皇宮找到的一個捲軸,上面記載着一卷殘篇,或許你可以試試。」
李行歡接過女人手中的捲軸,將其展開,只見扉頁上寫着「種魔篇」三個大字,然而這份捲軸似乎並不完整,只有一半,像是被人從中間撕開。
女人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本來我並不想把它交給你,這似乎是一門極其霸道的魔功,更重要的是它並不完整,難有後續,不過看在你那麼想練武的份上,做姐姐的也只好盡力滿足你的願望,至於要不要練,就看你自己了,反正我留着也沒用!」
李行歡抬頭,看見女人朝着自己眨了眨眼,一臉毫不在意,心中卻是流過一絲暖流,他明白女人雖然說得輕鬆,然而皇宮大內戒備森嚴,又豈是善地?能讓女人如此珍而重之的東西,哪裏會是凡品!
李行歡繼續看下去,這果然是一篇極為適合他的武學,並不需要將氣機存儲在氣海,而是由經脈流經全身,來錘鍊體魄,達到一種類似於外功橫練的效果,倒有點像「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武功。
不同的是,這門魔功更為精微玄奧,內外兼修,不是尋常外功所能比擬,其中晦澀之處,連李行歡也難以理解。
「以身為飼,以念為種,陰極陽生,是為種魔……這是什麼意思?」
李行歡有個好習慣,那就是在遇見不明白的東西時,立即虛心請教,絕不會不懂裝懂,所以,他當即投給了女人一個疑惑的眼神。
女人有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轟!
李行歡先是覺得眉心一涼,接着大腦一陣轟鳴,恍惚間,似有無數文字和圖像湧入腦海,整個人就這樣昏了過去。
無盡的黑暗中,忽有一點光生。
李行歡不知自己是誰,身在何處,要做些什麼,只是憑着一絲僅存的本能,不斷追逐着前方那點可望而不可及的亮光。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當他的手觸及那點亮光,整個世界都忽然亮了起來,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耀眼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酸澀。
當他再次睜開眼,才發現身前懸浮着一顆玲瓏剔透的黑色蓮子,仿佛由墨玉雕成。
當他靜靜地注視着這枚墨玉蓮子的時候,它忽然動了,在李行歡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徑直射入了他的眉心。
「以身為飼,以念為種,陰極陽生,是為種魔!」
似乎有個宏大而威嚴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李行歡頭痛欲裂,偏偏意識卻異常清晰,隱隱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不明白,想要去凝神細思,卻又發現自己什麼都記不清了。
「啊!」
腦海中有如翻江倒海,又似一壺沸騰的開水淋了進來,李行歡不由慘叫起來。
忽然,眉心一涼,李行歡恍惚中能感受到那是一根纖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