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打在少年的左腳上。少年男子吃痛摔倒在地。
「呵呵呵,老師」,一貌美如花的白衣少女笑着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拎着一口與她體型相比略顯大隻的鍋,「你也別為難燁了。他可是很想你的啊。只是有些口嫌體正直。晚飯已經做好了哦!今天的晚飯是魚乾粥。我還特別加了醃過的白蘿蔔!」
「不是和往常一樣的嗎」,燁揉着腳背,露出噁心的表情,「話說回來,木公,你帶什麼好吃的東西回來了?這是小隻的野豬嗎?」燁用手指戳了戳地上趴着不動的少年:「這不是人嗎?還是個跟我們年齡相近的小孩兒!老鬼,你怎麼開始拐賣未成年兒童了?我早就看出來你是這種人了!」
「叫我木公老師!你這小子」,木公狠狠地搓了搓燁蓬鬆的頭髮,然後望向地上躺着的黑衣少年。
少年原已醒了,只是似乎身體過於虛弱,動彈不得。他嘴巴微張,發出了模糊沙啞的聲音:「母親……這兒……是……哪裏?」
木公正了正坐姿,低頭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鄙人丁木公。此乃鄙人的寒舍。這兩位是我的弟子,燁和雪。你已經沒事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少年眼裏閃着淚水,掙扎地答道:「影……我叫……外道……影。」
碎月旁,一顆橙色的流星忽然划過,徘徊於大雄星和四方星座之間。那鮮亮的橙色竟顯得如帶一絲血光,把碎月染的如血月一般。這微紅的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僅僅一瞬如同天空綻放的煙花暖了茅屋內的色調。
木公看到少年的褐瞳的淚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紅光。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眨了眨眼,再定睛眼前的少年。
少年外道影,讓他想起了某個熟人。某個身世可悲的平庸少年。他在心裏暗下了決心。
茅屋內光亮又冷清下來。木公抬起頭從屋頂的破洞向外看去,那橙色的流星逐漸黯淡下去,消逝不見。夜又恢復了平靜。
暴風呼嘯着吹過冰原,夾着冰雪似乎要吞噬原野上的一切。幾頭氂牛將頭聚在一起取暖。它們身上掛着冰霜,一動不動,猶如雪堆的墳墓一般。於這毀天滅地之景中,一人影獨自行走在雪地之上。她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層淺淺的腳印。她艱難地呼吸着,吐出的熱氣凝結成了霜,落在慘白的臉頰和銀色的眉毛上。很快,她動作逐漸慢了下來。似是體力不支,她身子一軟倒在了雪地上,沒有了動靜。稀疏的雪花慢慢地將她的身體掩上了。
一隻全身沾滿雪花和冰渣的狐狸從雪幕中走了過來,嗅了嗅女人倒下的位置,發出了幾聲嘻嘻嘻的乾嘔般的啼聲。隨後它轉過身輕盈地跳躍着向女人來時的方向走了。
它所過之處,留下了嬌小的腳印。然而越往前,腳印里便似乎越髮夾雜着血跡,且越來越鮮艷。仿佛是誰受了重傷,前行時血水落在冰原。隨着溫度降低,傷口漸漸被凍住,血跡才越來越淡。一層薄雪卻又遮住了這些血跡,直到被狐狸的腳掌踩開,這才顯露出來。
循着血腳印逐漸加深的方向,狐狸在前頭跳躍着,直指遠方。
在那地平線處,白皚皚的一片龐然大物直過雲霄,不見頂端。那冰清玉潔,根莖繁茂,竟是一大片御神木林。因冰原氣候,掛着霜凍,宛如冰雕。
這片御神木林似乎自上古此處還未是冰原之時便已生根,生生不息至今,高聳直入宇宙,直面太陽,根本不忌憚這樹根處的冰原和天候。
狐狸漸漸靠近了御神木林。突然天空一陣呼嘯,一道亮光划過風雪。緊接着大地震動,巨大的風暴竟逆着暴風雪而來,吹開了雪幕。
狐狸被驚得一躍,匍匐在地,狠命抓住凍得結實的冰層,這才沒有被吹飛。待逆風散去,狐狸舔了舔身上的雪花,理了理它那黃黑相間的美麗毛髮,重新走回了雪幕。
幾根粗壯的樹枝從御神木高處樹冠落下,砸在冰原,四散成了美麗的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