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
他只是對大朱吾皇遙遙招手,四周空間便霎時塌陷,朝其擠壓而來。
同時,萬千黑煙撕開空間,從裂縫中蜂擁而出,如長蛇一般同時纏繞向大朱吾皇。
老七震吼,整個身形攜帶無盡威勢奔掠而去。
蒙蒙渾霧中,傳出一道清朗聲音,「靈力雖然浩瀚,卻有些駁雜,看來你這麼多年沒少吃過苦頭。」
隨着話音落下,黑炎如同冰雪消融,隨之一道身影被遠遠摔出,狼狽之至。
大朱吾皇緩緩踱步,隨着他的重現,周身黑炎自行潰散,規則重新構築,最終距跪坐在地的老七僅一步之遙,停了下來。
「你一直將神韻隱藏至深,為何卻在今日見到我主動示現?」
「我因何示現?我為何示現?」
跪坐在地的老七自問連連,本猩紅的瞳孔逐漸清明,但旋即又赤紅起來,「那是因為我不配!我今日便要將神格剝離,自斷神韻!」
話畢,他渾身衣物立碎,裸露出被十數根鐵鏈纏綁的赤身,紅韻自體內綻出,卻被鐵鏈完全鎖於體內不得釋放。
「這數十萬年來我不曾動過一次神韻,是因為我不配,今日見到昊神,便是因為我要趁着它還未破碎,然後完完整整的交還給你。」
話畢,老七一把拽住束縛的鐵鏈,奮力撕扯起來。
這鐵鏈不知捆在肉身上多少年了,以至於深深的嵌在皮肉里,隨着老七的發力,從肉中緩緩抽離。
帶着寶光瑩潤色澤的鮮血,如同岩漿一般從他的體內湧出,灑落地面。
蘊含着整個位面的神韻如同心臟一般,頑強的在他體內跳動着。
距離心口處,老七伸手一點一點的將其剝離,在他的眼中有着崩潰,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脫。
當光耀普照的神韻從指間逸散而出時,神韻已經完全被剝離。
「昊,昊神……」
老七雙手捧着那晦明將熄的神韻,正快速腐朽的臉上帶着懊悔和羞愧,「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即便是過去了十數萬年,我的心都無時不刻的在飽受煎熬,也是從那一刻起,我將神韻封鎖,再未玷污它。」
看着跪在面前的老七,那些模糊且久遠的記憶一點點的清晰,這件事的結果並非是大朱吾皇所想的那樣,反而大相徑庭。
早在來時,他一眼便察覺出在這近三十位天驕中,只有老七一人有着整顆完整神韻,但不知何種原因被他隱藏了起來。
大朱吾皇以為老七是上次那一戰中殘存至今的古神,沒曾想到,他卻逃避了那一戰,成為了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古神。
他的這枚神韻,是悟得昊神天道才獲得的,如今歸還昊神,是老七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
大朱吾皇並未伸手接過,他一直放置在腰間刀柄上的手,輕輕摩挲,而後佩刀抽鞘。
狹長而又渾黑的刃身斜指地面卻在刀尖處損毀一塊,儘管如此,仍舊散發出一種凌厲威儀。
界壁內的黑炎被大朱吾皇驅散,所以外面的人早就查看到了界壁中所發生的一切。
當大朱吾皇面對着跪下的老七抽出長刀時,所有人都立時焦急起來。
「老七有危險?!」壯碩漢子當即催動靈力攻擊界壁,其餘二十多位天驕也一同出手。
唯有徐簡,雙眼平靜的看着界壁內所發生的一切。
老七看到那熟悉的長刀,枯笑着閉上了雙眼。
等待着他的並不是斬斷因果的一刀,而是清朗的聲音,「你應該認識這柄刀,它也隨我許久,即便現在它的刀尖損毀,我也視它如珍物,一如既往。」
「因為它以前的功勳,我都記得,沒有任何人能夠抹去,我總不能因為它的刀尖不完整,從而棄之。」
老七緩緩睜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
大朱吾皇微微一笑,「正如今日的你,僅僅是因那一戰的不完整,便要抹去,那不是太過可惜了嗎?」
他渾身一顫,眼中逐漸溢出眼淚。
「昊神啊……」
他跪伏在地,掩面大哭。
「我錯了,大錯特錯啊!」
那晦明將熄的神韻,隨着牽引,落到了大朱吾皇的掌心之中。
只是伸手一拂,神韻大綻,琉璃神力四射。
「我將這其中的昊神天道抹去,從此往後你的內息不必再保守煎熬,去尋找自己的境界吧。」
話畢,大朱吾皇伸手將神韻還贈回他。
神韻自行籠罩進入其軀,本應老朽腐化的老七,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着。
白髮化作青絲,鬆弛的皮膚重新飽滿,五官英武稜角分明。
他又回到了青年時節。
「你依舊是神祇,只不過舊日天道被我抹去,你需感悟新的天道,在今後近乎無限漫長的歲月中,希望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天道吧。」
大朱吾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緩步離去。
「昊神大人,我可以追尋你嗎,」老七站直身形,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想彌補曾經所犯下的錯。」
「或許可以,但大可不必。」大朱吾皇說道,隨即走出這方界域。
隨着大朱吾皇出現,所有天驕都後退數步,如臨大敵一般審視着他。
儘管他身上的氣息依舊屬於主宰,但再沒有人認為他是剛剛晉升主宰的毛頭小子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壯碩漢子擋在徐簡面前攔住大朱吾皇,沉聲問道。
「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壯碩漢子絲毫不退,「難道你是異族……」
徐簡打斷了他的話,然後來到大朱吾皇面前,苦笑不已,「你這小傢伙,才剛剛見面就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嚇,真是讓我下不來台啊。」
「抱歉師父,實是迫不得已才隱瞞了一些。」大朱吾皇無奈笑道。
徐簡微微搖頭道,「你這樣做是對的,現各個位面界域都處於一種極其怪異的平靜之下,有些自保的底牌才是根本之道。」
「只是讓我有些感慨的是,無論歷經多少載,新的神韻終究會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