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便恭恭敬敬回道,「應該的娘娘。」
再一會兒,雲殊已安排人下去煎了藥,後仔細給允珏服下了,允珏便也慢慢地好轉些,不再胡嚷,漸漸安穩地睡下了。
好不容易得着空兒,見重山與雲殊在商議什麼,這邊清華悄悄與盈袖道,「都這個時辰了,不知鄧孝等到人了沒有。」
盈袖回道,「我跟他說了,不論多晚,只要接到人便即刻帶來椒房殿。回去後若是沒見到人,娘娘只管先歇下,還有我守着呢。」
確認允珏已無大礙,清華才與重山一齊離開了承雲殿。
臨走前,雲殊忍不住偷偷追上了盈袖,與她說話,「欸,我怎麼沒見着容夫人呢?她兒子生病了,都不來瞧一眼麼?」
盈袖便瞪了他一眼,「你還敢打聽夫人的行蹤?簡直不要命了。」說完便甩開他,追上了清華左右。
雲殊只得抬手,幽怨道,「你才要我的命呢,哎。」
宮牆的另一頭,褚陽門外,正經歷一場追逐。
原是錦書夜深翻入宮牆,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在剛落地的瞬間,察覺到身後有雙眼睛正鎖住了她。
她抬腳就飛奔,身後那人也不甘落後,奮起直追。
錦書這兩年在宮裏住着,大多數時候只待在承雲殿,沒有心思去籠絡皇帝,也沒有心思疼愛允珏,只覺得日日都在油鍋中煎熬,唯一能幫她排解一絲苦悶的只有她那一身從血脈中帶來的武藝了,這也是她唯一所剩的印記,也是她最後的鎧甲,她知道總有一天,能派上用場的。
所以她每日習武,但也無人管她。
身後那人對她一路窮追,無奈之下,錦書只好與他動起手來,這才看清這人原來是鄧孝。
她也來不及細想鄧孝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只能盡力與之周旋,只是打鬥的動靜越來越大,便也驚動了其他守衛,紛紛過來幫忙,錦書敵不過,只得被擒。
一人上前,將錦書的面紗揭開,喝斥道,「什麼人,竟私闖宮門?」
鄧孝看清楚,便依禮上前一拜,「臣等見過容夫人。」
「放人。」他朝左右道。
這時錦書才起身,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驚慌的了,便淡淡地瞥了一眼鄧孝道,「皇后叫你來的?」
鄧孝默默點頭,接着遣散了眾多守衛,道,「是娘娘吩咐的,請夫人隨臣去一趟椒房殿。」
錦書便道,「皇后她,知道我去哪裏了?」
鄧孝便搖頭道,「這個,臣不清楚。」
錦書便一路無話,待到椒房殿時,此時清華他們還未回來,依照吩咐,宮人們什麼也沒說,只讓錦書先等着。
錦書心中不免有些氣惱,「用得着這樣羞辱我麼,要見便見,不見便罷,還打算讓我站一夜不成?」
漸漸便有些不耐煩,便沖宮人道,「皇后若是睡了,我明兒再來吧。」
轉身便想走,鄧孝也不敢去攔,誰知一轉身,便見重山與清華攜着眾人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只聽清華冷冷一哼,「等什麼明日,今日的事還沒了結呢。」
清華走近她,冷眼一瞧,看着她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果然與她猜想不差,又道,「我怎麼敢睡?」
錦書憤憤不語。
重山欲要質問,便被清華輕輕拉住了袖袍,聽她低聲道,「交給我吧。」
重山聽着有幾分請求,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點頭道,「好。」
重山獨自回到殿中,此時只點了幾盞燈,只留了一個宮人在剪燭花,他靜靜地站在一處陰影中,默默等着清華回來。
關於錦書,重山心中是有數的。
外頭,清華已將錦書帶到偏殿,又屏退了眾人,只留她們兩個。
清華又盯着錦書好一會兒,才頗痛心地指責道,「允珏尋了你一夜,你可倒好!」
錦書一聽,心中開始微微刺痛,原來不屈不撓的模樣換了,微微顫聲道,「他怎麼了?」
清華便道,「他今日夜裏突發大熱,人都燒得糊塗了,只滿口喊着母親,還是杜若急了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不在宮中。」
錦書眼眶不禁泛紅,「允珏他,現在怎麼樣?」
清華回道,「現喝了藥好了大半,已睡下去了,太醫正輪流守着。」
錦書這才明白,原來清華是去承雲殿看允珏了,不免有所歉疚,弱聲道,「多謝。」
清華終於激動道,「你心裏若還疼他,便就此打住吧,難道你想東窗事發,便叫他小小的年紀就沒有了母親麼?」
「還是,你想他沒有父親?你把他帶到這個世上,究竟為了什麼,為了厭惡他,刻薄他?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醒悟,你已經成為了一個母親呢?」
錦書此刻原已開始動搖,只是聽到厭惡,刻薄這兩個詞,更覺一陣心痛難以自持,她明明是厭棄這個孩子的,可是,她也是第一次覺得這麼心疼,她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允珏的遭遇,她的孩子,在別人眼裏,竟是這般可憐。
她也沒有想到,終有一日,她的心會為這個孩子而變得柔軟起來。她很想能立馬抱抱他,哄哄他。
錦書的氣焰更低了,只能含淚道,「我知道了。」
清華亦感到有些難過,她沉吟了片刻,眼神亦閃過一絲冷峻,便開始直問道,「錦書,我也不同你拐彎抹角了,有件事你實話告訴我吧。」
「宣室殿的密室中丟了一樣東西,是你拿的?」
錦書慌了一慌,旋即搖頭,「什麼東西,我不明白。」
清華皺着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一眼似將她看穿,錦書便不自在地忙躲開了清華的目光。
清華的嗓音冰冷而沉靜,她緩緩出聲,「有人瞧見你去過,那時重山與我都不在,後來東西就不見了。」
「我每次問你時,你都說不明白。可你要知道,除非早有了證據,否則我不會找你。」
錦書沉默。
清華便道,「自我打算將你留下來,便從來不曾放心過,我知道你必定是不肯死心的。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全然都逃過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