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津助汗,滋養汗源的藥,有了汗,自然就能發汗了。」
&聽明白了嗎?」
小廝目瞪口呆!
這個憲小姐怎麼開始跟自己說起醫理來了?
小廝不明白,張老大夫心裏卻門清。
莊明憲這番話哪裏是說給小廝聽的,分明是說給他聽的。
早在莊明憲一開口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不是她狂妄信口開河,是他技不如人看不懂她的方子,弄不懂她的思路。
這位憲小姐,對病因的把握,對藥劑的運用,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不是來奚落自己的,不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她不計前嫌救了他,還毫不吝嗇地將這次治病的思路方法告訴了他。
在這樣一個有仁術仁心的人面前,他的所作所為便如跳樑小丑一般可笑。
他感覺自己身下不是床鋪,而是鋒利的針刀,刺的他片刻也忍不下了。
&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莊明憲對小廝說:「那我就回去了,如果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在來找我。」
張老大夫倏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憲小姐,請留步。」
……
&爺,張老大夫重病,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水米不進,傍晚還暈過去了,現在不知情況如何了。」
&去看看。」傅文神色清冷站了起來。
莊家人,特別是莊家長房的勢利虛偽炎涼他比誰都清楚。
張老大夫之前替他治病調養身子半年之久,雖然最後他沒能治癒他,但那並不是張老大夫的錯。
他生來得了這種疾病,太難治。
張老大夫的藥物好歹替的壓制了幾年頭疾,也算是對他有恩,他不能坐視不理。
她神色輕鬆,語氣和緩,白皙稚嫩的小臉上,大眼睛水汪汪的非常平靜。
若不是剛才見過宗大太太,知道她快不行了,還以為她說的不過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呢。
這樣兇險的病,呂家的救命方子,真管用?
眾人心中猜疑,卻壓着性子,耐心等待。
莊明憲坐在祖母身邊,老太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胡鬧,淨會胡鬧,回去我再找你算賬。
藥買回來了,煎藥的時候,莊書宗忍不住跑來問莊明憲:「明憲侄女,剛開那方子真能治你堂嬸的膈噎症?」
莊明憲搖頭:「錯了,宗堂叔,宗堂嬸這不是膈噎症。」
莊書宗一驚:「怎麼不是膈噎症?」
&老大夫說了,絮娘這是脾胃虛弱不能運化水濕導致身體腫脹,胎氣上沖,血液上涌,在脾胃之間結成腫塊,導致吞咽困難,吃飯就會嘔吐。」
&也翻了醫書,醫書上也說,膈噎症就是這種情況,沒錯啊。」
大夫最怕這樣的病患家屬,自己一知半解,還總是按圖索驥、生搬硬套,如果大夫說的跟醫書上寫的一樣,他們就信以為真,覺得這個是好大夫;如果醫書上沒有,或者有出入,就覺得這個大夫醫術不高明。
其實給人治病猶如行軍打仗,千變萬化,不能紙上談兵。
莊明憲不急不緩道:「張老大夫必定開了五味子來遏制胎氣上沖,又開了人參來給堂嬸補身子強壯脾胃,這方子堂叔必定也查了醫書,是沒問題的,對吧?」
莊明憲一口說出張老大夫開的方子,讓莊書宗面露驚訝,自己並沒有說,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也是翻了很多醫書才看懂張老大夫開的方子的,若莊明憲僅僅憑藉他說的膈噎症就能猜到張老大夫開的方子,那她的醫術豈不是可以和張老大夫比肩?
或者,比張老大夫更厲害?
這個猜測讓莊書宗心頭一凜,跟莊明憲說話的語氣也變的比剛才更加鄭重:「是的,我查過醫書,方子的確是治療膈噎症,是對症的。」
莊明憲反問:「既然是對症的,為什麼堂嬸反而越吃越嚴重呢?」
對於這種喜歡翻醫書的人,就必須要從理論上說服他。
這回輪到莊書宗語塞了:>
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既然莊明憲問了,是不是說明莊明憲知道原因?
只要要能找到原因,絮娘豈不是就有救了嗎?
莊書宗心中一陣狂喜,仿佛找到了妻子活命的救命稻草:「明憲侄女,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