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澹月秋水  司宮令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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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可留下它。」

    曼殊沙華!蒖蒖又暗暗一驚,旋即想起了當年張雲嶠在《妙法蓮華經》上着重標出的那幾個字。

    她舉目注視那片金燈花,越看越覺得紅得刺目,琢磨着衛清潯的話,漸覺不寒而慄,心跳無端紊亂起來。

    這時趙皚忽然問衛清潯:「衛樓主很喜歡花木?似乎很有研究。」

    「是我母親喜歡蒔花弄草。」衛清潯道,「她獨處深院,平時沒什麼事做,便天天伺弄名花異卉。我小時候長伴她身側,看得多了,自然也略知一二。」

    趙皚又道:「令慈與你一定母女情深。愛養花的人多半很溫柔,想必是不會向你逼婚的了。」

    「我想被她逼婚也沒機會了。」衛清潯眸光一暗,「她已去世好幾年了。」

    趙皚忙就出言不慎向她表示歉意,衛清潯略一笑,道「無妨」,少頃,向他和蒖蒖講述了關於她母親的事:「她生了我大哥和我之後,我父親便納了妾,冷落了她。她開始寄情於花木,不惜花費重金求一名花,日子便被兒女和花木填滿了。後來大哥不服父親的管教,跑到寧國府來開酒樓,父親大發雷霆,差點要與大哥斷絕親緣關係,從此更偏愛妾生的弟弟。母親很難過,經常對着我流淚,怨我不是兒子,不能代替哥哥討父親歡心……她不知聽誰唆擺,認為只有再生出個聽話乖巧的嫡子才能改變被妾室欺壓的局面,於是甘冒風險高齡產子,卻不料最後母子俱亡……她辭世後,我也不想留在那個家裏了,大哥回來奔喪時,父親一定要他去做官,我便請大哥把鹿鳴樓交給我,然後不顧父親的反對,來了寧國府。」

    她頓了頓,看看聽得神色惻然的趙皚和蒖蒖,又勾出點冷淡笑意,道:「你們說,我母親這一生是不是太不值得了?把喜怒哀樂和希望全繫於一個男人身上,渾然忘卻了自我。難道生為女子,只有成婚生子一條出路麼?天天在爭寵失寵和有沒有兒子的焦慮中淪為怨婦?我偏不聽父親的安排,終於在寧國府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

    說完她一顧聽得入神的那兩名胡姬,重新露出神采飛揚的笑容,揚聲命她們斟酒,再舉杯對趙皚與蒖蒖道:「來呀,詩酒趁年華!」

    酒飲到夕陽西下時,衛清潯告辭回城,見趙皚無意離開,也不邀他同行,倒是命兩位胡姬跟自己回去了。

    蒖蒖等她們走後,才謹慎提及立儲之事,欲稍加寬慰,趙皚卻止住她話頭,道:「其實我從小便認定皇位將來是大哥的,所以從未對此有所希冀,如今與儲君之位失之交臂,也不算太失望……而我真正難過的是,此番回宮,讓我深深意識到,爹爹徹底放棄了我。」

    蒖蒖勸慰道:「官家一直很關愛你的,只是當初因莊文太子之事對你有誤會,才導致今日局面。但他願意力排眾議給你寧國府實權,可見仍相當看重你,有意栽培你。」

    趙皚黯然擺首:「不是的,蒖蒖,他早在將我外放時便已放棄我了……為什麼讓我離開臨安?因為他那時已準備立三哥為太子,而越次立儲,必然會有大臣反對,所以他讓我先離開臨安,以免有與朝臣聯繫結黨的機會,這樣縱有異議,也不成氣候,他容易平復。給我這點地方上的實權,不過是聊表撫慰,反正無論我做得好不好,都不會影響到三哥。」


    他又看着蒖蒖自嘲地一笑:「這一次見他召我回去,我還以為他想起我了,想見見我,結果原來他是怕我見三哥做太子後要謀逆,於是特意在立儲前夕讓太后留我在北大內關了一夜,此後也讓人嚴密監視我行動,嚴禁我與大臣接觸,一直到三哥冊禮後,大勢已定,才放我回來……我只是他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呀,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提防!」

    他苦笑着,自斟一杯酒仰首飲盡,提注子欲再倒一杯時,手被蒖蒖按住。

    「二哥,你今天飲得夠多了。」蒖蒖和言制止,又勸道,「我們的生命是父母所賜,再養育我們成人,便是莫大的恩典了。家產和更多額外的關愛,能給我們,固然是錦上添花,但若他們不願再給,也無可厚非,那是他們的決定,我們不必怨懟,他們已培養我們成人,我們可以自食其力地生活,就不必計較他們給予我們的財物和關愛孰多孰少了,因為我們終究要不依仗他們地獨立生存,獨立行走。我也堅信,父母都是愛自己孩子的,官家是一國之君,家事即國事,考慮得必然比我們周全,希望事事謹慎,不落人話柄,那樣做,也許他只是認為理當如此,而不是對你的特別防範。再從另一面想,他大概知道你一向灑脫不羈,願意給你更多的自由,才破天荒地讓你離開都城,來寧國府發揮所長。」

    趙皚默默聽着,不就此表態,倒是問她:「蒖蒖,你還記得你父親麼?他當年對你好不好?」

    蒖蒖一愣,然後道:「我爹爹在我很小時就離開我了,但我相信,離開我非他所願……」

    「後來你一直沒查出他去哪裏了麼?」趙皚又問。

    蒖蒖搖搖頭,卻蒼白着臉,不自禁地再一次看向那片「曼殊沙華」。

    趙皚微醺中沒覺出她神色有異,也不再追問,又斷斷續續地與她傾訴了些心事,直到暮色四合,秋蟲唧唧,才站起道:「我該回去了。」

    蒖蒖擔心他飲多了酒,騎馬走夜路不安全,便建議道:「要不你今夜就在二樓的臥室歇息吧,一會兒我回宋婆婆的院子。」

    「不了。」趙皚道,「我留宿於此,會有損你清譽。」

    「清譽?我早就不在乎了。」蒖蒖一笑,「宋桃笙的清譽早被趙判府毀得乾乾淨淨了。」

    他們過從甚密,他更是幾次刻意表現,寧國府只怕已人盡皆知,的確都會視他們為情人。趙皚想到此處,心中莫名一暖,又見她不甚介意,不由覺出些甜意,唇角無聲地上揚。

    蒖蒖又道:「經歷了這許多生生死死的事,到如今,我早已看開,名字、身份,所謂的名譽都不重要,無論外人如何議論,私下揣測我們怎樣相處,只要自己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就行了。」

    趙皚淡淡含笑,伸出一指,輕點在她唇上,低聲問:「真的一點都無愧?」

    釅釅夜色中,蒖蒖只覺他雙眸幽深,目中若隱若現的情意隨着燭影在晃,心怦然一動,一時竟無言以對。

    趙皚一笑,收回手,道:「我不是柳下惠,再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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