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只是笑容之中卻有些苦澀不安的意味。
「你身旁坐的可是我大甘皇族中少有的天縱之才,九弟的才華就是父皇也讚不絕口,你不能弱了玄樓的名頭。」
瑜王長孫看了李落一眼,應聲道:「我會多向九殿下請教,多謝四殿下指點。」
「先不忙言謝。」四皇子手一擺,神色轉冷道,「首次來朝經殿的都要將桌上筆硯中的墨汁喝乾淨,胸無點墨,豈不是辱了朝經殿的名聲,誰叫你旁邊坐了這麼一個大甘奇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四皇子身旁幾人皆都縱聲大笑起來,推波助瀾,大聲起鬨。瑜王長孫臉色驟然通紅,何時受過這等屈辱,只是眼前之人是大甘天子親子,不是自己這個沒落王府的子嗣能比得上的,強忍着一口氣,小小的一張臉陣青陣白,卻又只能忍氣吞聲。
李落心生惻隱,雖猜到四皇子此舉是向着自己多些,也禁不住出言相勸道:「四哥,他是瑜王愛孫,也是我們李家族人,四哥就不要為難他了。」
「我教訓他有你說話的份麼,不是我李家的子弟還不見得能進來這朝經殿,既然你如此仁義,玄樓,不如你替他喝了這些墨汁。」四皇子臉色陰沉下來,將筆硯重重的砸在桌上,濺出幾滴墨汁,污了一卷平國策。
李落一怔,抬頭看着四皇子,喃喃低語道:「四哥是真要我喝了這些墨汁?」
「九殿下胸中有萬卷書,想來也不多了這點筆墨。」四皇子身側一人嘻嘻笑道。
四皇子嘴角一動,心中知道倘若真箇逼迫李落太甚,只怕萬隆帝和太后哪裏都討不了好果子吃,不過騎虎難下,也不願弱了聲勢,冷冷的看着李落,默然不語。
就在這時,殿門處傳來一聲清朗斥責之聲:「好好一個學堂,修的是聖賢治國之書,吵吵鬧鬧,和市井之徒有什麼分別,成何體統!」
眾人回頭望去,座下看熱鬧的幾人連忙起身,恭敬一禮道:「太子殿下,大哥,你來了。」
殿門處站着幾人,遠遠凝望着李落和四皇子二人,當先一人面容英朗俊逸,頗顯威嚴,正是大甘太子李玄奕,身旁兩人,一人是三皇子李玄旭,另一個竟是當朝太師之子,皆是卓城中呼風喚雨的人物。
四皇子一驚,連忙說道:「大哥,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父皇命我對你們嚴加管束,抽空過來一趟就瞧見這等事,玄郢,你三哥不在時,你即是為長,行事要有表率,聽到沒有?」
「是,玄郢知錯了。」
「知錯就好。」李玄奕掃了李落桌上一眼,淡淡說道,「若是喝些墨水就能成大才,天下學子還用得着寒窗苦讀麼?無稽之談。」
李玄郢笑道:「我只是和他開個玩笑罷了,也沒打算真箇叫他喝下去。」
李玄奕哼了一聲,看着李落,和聲說道:「玄樓也是一樣,父皇和太后對你期許甚高,行事要端正,方能不負了聖上恩寵。」
李落眉頭暗暗一皺,太子話音剛落,便見殿中幾人眼中閃過不忿惱怒之意,卻也不能不應言,恭敬一禮道:「謹遵大哥教誨。」
「好了,你們都好好讀書,多聽先生授業,不可無事生非。」
「是。」眾人齊聲應道。
李玄奕滿意的點了點頭,步入殿中,隨意取過幾個幼弟的功課看了幾眼,有褒獎亦有責備,確是有幾分太子之風。四皇子李玄郢見太子不再看向李落,臉色猛然一沉,狠狠的瞪了李落一眼,轉身離去。身後幾人意興索然,各自回桌坐下了。
三皇子李玄旭走到李落身邊,拿起李落桌上的平國策掃了幾眼,隨即拋在桌上,低聲冷淡說道:「淳親王府里可是沒有教書先生麼?」
李落垂首不語,李玄旭冷漠一笑,揚長而去。瑜王長孫急忙坐下,噤若寒蟬,目不斜視,就是李落也不願多看一眼。李落暗嘆一聲,悵然無語。
堂上的學士戰戰兢兢的授完這一篇論民心便匆匆離開了朝經殿,似是逃命一般。殿中眾人歇息片刻,接着是教授宮中禮儀,授業的先生呆板恭敬,李落覺得很是無趣乏味,頗有些悶氣,偷了個空子溜出了朝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