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駁?
如此窒息之間,卻見姒白茅一個回身,退了兩步方才與眾人道:「還沒看懂麼?是他們設局害我!此實例不知他們使了什麼法子才會如此!待我回奉天做出公正的實例後,再來相論!」
話音剛落,便聽一蒼沉之聲傳來。
「公正的實例,何苦要回奉天?」范伢緩緩而起,與對面眾墨道,「諸位同僚若還信我,便我一同劈桌融錠,再做一例可否?」
眾墨一番對視後,齊齊起身:「善。」
於是,就在全場的注視中,范伢脫去了外袍,露出了那身鋼筋鐵骨一樣的筋肉。
劈案,則案碎。
訓鐵,則鐵融。
揮斥之間,制器無須一具,唯手削口訓。
滿坐寂然,只凝目靜視,如見神匠做工,無人敢嘩。
雖鏗鏗鏘鏘,歷時良久,其間的每一瞬卻都如此精緻,觀者皆目不能移,心撼難言。
兩刻過後,范伢終手打出了兩條比檀纓的實例還要光滑精緻的軌道,削鑄出兩個比檀纓還要圓的球。
他一言不發,將兩槽一左一右扛在肩頭,便與一老墨者抖着汗點了點頭,一臉酣暢淋漓。
老墨則手持范伢剛剛打出的木球與鐵球,站在范伢身前,將兩球左右置於軌上。
「范子……這才是……墨家啊……」
話罷,他便齊齊撒手。
兩球齊齊順軌而落。
噹!
撞板的聲音比檀纓還齊。
呼!
眾墨驚聲而呼,或有悲憤,但不得不低頭拜服。
「是檀纓對……」
「如此簡單的實例……竟然沒人做過……」
「鐵球或還快些……但總不可能是倍快了……」
如此驚呼之間,一直被韓蓀押着的姒白茅忽一揚眉抬手:「檀纓!!你可知這物學出自何人之手?!你噬師!!!!」
「非也。」卻見范伢緩緩放下木櫃,「來席之前,我已許檀纓出師。」
說話之間,范畫時已行至范伢身後,默默為他披上了一身白服。
「???」姒白茅大駭,「范伢,你這是……」
「是。」范伢肅神正襟,朗然而宣:
「檀纓已與我私論,顛覆了我所臆想的物學。
「我雖六十有二,卻不得不承認,檀纓唯物之學在我之上。
「此以旬之間,已數次與我點悟開道,大有所啟。
「故,為報檀纓之恩,為正天道之學。
「現在起。
「我為唯物家·墨道,范伢。」
咚!
姒白茅一坐在地。
韓蓀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便是檀纓自己也傻了。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不是只許出師,以避悖師之名麼?
眾墨見狀更是齊齊上前。
「范子……不可啊!」
「為今我墨,唯范子可謂巨子!」
「若如此……不正應了姒白茅的誣衊?」
「那便應了。」范伢忽如稚童般嘿嘿一笑,哪還有半分剛剛天工神匠的味道,直與左右眾人道:
「我心向墨家,我更向天道。
「致歉了,我最終還是厭惡那政事去權斗,做不到吳孰子那般盡責。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求道了路上,不是那爭權的刀下。
「我這壽辰,再怎麼滿打滿算,也只剩二十年,清醒不過十年。
「這最後十年,我要留給自己了,要罵便罵。
「姒白茅也可以罵,你們也可以嗎,天下人都可以罵。
「我有那天道足以。
「臉面清名,便隨他去。」
眾墨見狀,也唯有面面相覷。
腦子裏更是生出了兩個字。
成了。
范子怕也是成了……
姒白茅卻心頭一喜,遠遠指着范伢道:「好麼,范伢叛道,構陷我師徒二人,設此偽例害我,此事已實!」
范伢只笑而不語,老墨卻瞪目吼道:「姒賊!這還不是你逼的!」
眾墨緊隨而至。
「這實例有沒有問題還不明白麼?往後天下每個人都可以做!」
「汝與檀纓相駁,自潰而逃,還有顏面在此鼓舌?」
「再信你我他娘的不是墨!!」
姒白茅大驚呼道:「爾等貪生怕死,眼見大局已定,便隨秦宮辱墨?」
「呸!!」
「貪生怕死是誰你會不知道?」
「吳孰子怎生有你這樣的底子,臨陣脫逃還要拿他做幌子!」
如此對罵之間,韓蓀竟是當了那老好人,只攔在兩邊中間,壓着手道:「尊墨稍安,既已如此,姒白茅也是不敢再談了,爭鋒就此了結如何?」
眾墨一番互視,老墨當即踏上一步,與檀纓道:「此例我等回王畿後,會力求復現,如若可以復現,爭鋒便就此告終,若未能復現,便請檀子赴王畿一談,以我等實例再爭分曉。」
檀纓自然點頭應了。
你能不能復現關我吊事?我才不去王畿。
但其實老墨也就這麼一說。
范伢都親口承認自己的物學被推翻了,此例已不太可能再有差錯。
但至此,老墨也並未結束,而是轉向了檀纓的助手們。
「哪位是姒學士?」
姒青篁本來已經收拾東西準備溜了,聽聞此呼忙上前行禮:「學博何事相授?」
「不敢當。」老墨只問道,「我並非故意尋事,只是……你與檀纓的物學見解如此一致,我們不得不懷疑……你二人有私通舞弊之嫌……」
檀纓這可就不樂意了。
私通隨你說,舞弊不至於。
姒青篁更是慌張抬手:「不敢不敢,學博可知檀纓的立論實例?」
「地月繞日而轉的那個麼?聽過,也復